第189章 山神

有那麼短短半分鐘時間，天地之間一片靜謐，只有風吹著花草發出的沙沙聲，距離房子不遠處的瀑布發出的聲音。

於野欣賞完牆上的畫，轉身走出木屋的門。

而與此同時，讓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

牆上的那幅畫中，本來坐著的女人竟然用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於野背朝那幅畫，根本無法看到畫中的變化！

等他走到門外，不由得便愣住了！

因為，此時在院子的籬笆外面，站著一個老者。

這老者彎腰駝背，白髮蒼蒼，一把鬍子也是白花花一片，長到胸前。

於野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這老頭，就是之前在半山腰的涼亭裡見過的老頭！

此時這老頭帶著斗笠，正站在籬笆外面看著院子裡。

於野發現老頭並沒有看自己，而是在看院子裡沒有被陽光照射到的地方，那裡什麼都沒有，那老頭在看什麼？

於野很快發現，老頭的眼神不太對勁。

當時在涼亭裡，並沒有感覺這老頭跟普通老人有什麼區別。

都是白髮蒼蒼，形容蒼老，眼神遲暮，語氣溫和。

可是此時，老頭那本來遲暮的眼神卻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而在銳利之中，還包含著一種彷彿是恨意的東西！

那眼神又像是嫉恨，又像是妒忌，又或者是怨憤？

於野說不上來。

他無法準確形容老頭的眼神。

又或者，這幾種情緒都有一些！

“老爺爺，您怎麼在這？”於野忍不住開口問道。

然而，老頭根本沒搭理他，依舊在盯著院子裡那處地方。

於野順著老頭的目光瞧去，什麼都沒瞧見。

可是很快，於野明白了！

他心裡全明白了！

老頭並不是在看那片虛空，而是在看於問天！

此時此刻，於問天的鬼魂一定是在那裡，所以老頭才會盯著那裡一直看！

於問天說過，老頭是山神，山神是一定能看見鬼的，不是麼？

想通了這一點，於野便更奇怪了，難道這山神認識於問天？

那不對啊！

於問天死之前是人。

於問天死之後呢？

死之後他的腦袋就被做成了標本，一直放在西南王府裡啊！

那這山神認識於問天的時候，難道是於問天活著的時候？

又或者，對於山神來說，鬼魂不應該來這裡，他在這裡看到鬼魂，因此而產生敵意？

倒是也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個可能性也不大。

於野仔細想想，自己猜想出來的兩個可能性都不大！

一個是山神認識活著時候的於問天。

一個是山神忌憚有鬼魂來到這裡。

但是，這不是山裡嗎？

山裡不是經常會有些孤魂野鬼到處閒逛嗎？

難道這個院子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於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院子對於不管是於問天還是山神，都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

而且，鬼打牆的標靶，也是這個院子裡的木屋！

一切的一切都帶著一種撲朔迷離，波詭雲譎的感覺。

這讓於野打起十二分精神，喊道：“山神爺爺，您是在看我祖宗嗎？”

與此同時，木屋中牆上的那幅畫裡，女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事實上，她已經連喝了五杯酒了。

她像是很喜歡喝酒，也不容易喝醉。

或許，她是個寂寞的人。

一個人坐在寂寞的畫裡，寂寞地看著瀑布，寂寞地喝著酒。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山神老頭聽說於野喊他山神，便不由得轉過頭來，看著於野。

此時那老頭跟之前在涼亭裡的狀態完全不同了。

這老頭面容雖老，可是舉手投足，包括神態眼神之間，都看不出一絲老態。

對於山神而言，外表就純粹只是外表，甚至還是偽裝。

他現在可以是老頭，馬上就可以變成小孩，甚至男的女的都可以來回切換，全憑他喜好。

山神看著於野，問：“小子，你說他是你的祖宗，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你像一位故人。”

“我叫於野，於問天是我的祖宗，你認識他？”於野問。

“認識！”山神笑著輕捋長鬚，說道：“我認識他，可是有好多年了。”

“應該有幾百年了吧？”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想法，於野大膽問道。

“沒錯，有好幾百年了！”山神點點頭，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小藥童。”

“哦。”於野點點頭，饒有興趣地道：“您接著說。”

“他年少的時候還是很帥氣的，面容俊朗，而且不管幹什麼，都精神頭十足，喜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山神仰頭望著樹蔭中的點點陽光，一邊說，一邊回憶道：“可是後來過了十幾年，我就開始討厭他了。”

與此同時，畫中本來正舉杯要喝酒的女子，竟然停了下來，手停在了半空中，似乎轉了一下臉，望向門外。

“為什麼？”於野問。

“因為他過分了，壞了規矩！”說著，山神重新將目光落到於問天身上。

於野猜得沒錯，山神確實能看到於問天！

於野正要問壞了什麼規矩，於問天已經轉過頭去看著山神，說道：“數百年未見，別來無恙否？”

山神冷哼一聲，說道：“託你的福，幾百年過去了，我還是那個鳥樣！”

“你可以換地方的，以你的修行，你完全可以換一座更高的山，比現在這座高許多倍都可以，但是你沒有去……”於問天淡淡說道。

“我去不去，關你鳥事！”山神忍不住破口罵道。

他這一罵，於野便驚了！

他沒想到，一個神仙，竟然也會開口罵人？

這神仙難道不是脾氣最好，最有涵養的一群人嗎？

於問天笑了笑，說道：“確實不管我什麼事，可是如果你一直放不下，就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那也沒什麼不好！”山神冷冷說道：“倒是你，我等了你好幾個月不見你回來，找個人一問，才知道你被人砍了腦袋，送了命！”

“值得嗎？”

這句話是於問天和山神異口同聲問出來的。

當然，他們兩個雖然說的都是同樣三個字，可是他們要問的，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