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幫我把詛咒祛除,我帶你去找崔道長。”白鐸銳利的目光盯著惜福,雖然已經盡力的保持談判的溫和,但他身上爆裂的煞氣還是掩蓋不了。

‘先走出鏡中世界,找到師傅,我才會幫你祛除’

惜福拒絕了白鐸的要求,手指快速的在半空中寫字。

‘當初師傅能走出鏡子是因為我在外面接應,現在沒人能救得了咱倆,因為你的錯誤決策,可能會讓我們被困死在這’

白鐸見此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是輕笑起來:“惜福,你這小丫頭倒是跟你師姐學壞了。

當真以為我不瞭解鏡鬼殺人的機制嗎?想騙我還太嫩了點。

為何沒有接應?這世間任何被鏡鬼纏上的人,都會是我的接應!

我只需要在鏡鬼殺人時,趁虛而入,代替它與活人調轉身份便可。”

‘所以你能保證鏡鬼一定會在你面前殺人嗎?這片空間無窮無盡,你能在此找到它嗎?’

惜福的話讓白鐸一愣。

剛才被長生天主祭轟殺的鏡鬼其實並沒有真正消亡,因為鏡鬼的機制之前就已經十分清楚了,有多少替身,鏡鬼就有多少條命。

真正的源頭鏡鬼肯定還在鬼蜮某處對著他們虎視眈眈。

但真正的問題,白鐸此刻現在才意識到,他環視四周的漆黑空間,遼闊且無邊無際。

他猶如誤入迷霧森林的旅人,將會在這裡迷失到死。

現在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鏡鬼,然後在它殺人的時候守在身邊伺機而動,奪取入侵到現實的機會。

可鏡鬼呢?半天都沒有見到它。

‘鬼的生命是無盡的,古往今來,進入鏡中世界的人何止你一個?憑什麼會認為鏡鬼會一直守在你所處的這片空間’

白鐸眯了眯眼睛,冷哼道:“你一直出言打擊我是何意?莫非以為僅憑三言兩語就能讓我崩潰?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受困於此,可能是死局。

但很可惜,還有你陪我。

你的鬼怪新娘在鏡子世界應該也能使用吧?如果你再動用一次,為何不能把真正的源頭鏡鬼引來呢?

它只要過來,我便能囚禁它!直到它在我面前殺人,我入侵現實!”

......

張道陵跌跌撞撞的在城內破碎的街道上奔逃著,原本鬚髮白眉的他此刻狼狽不堪,所有的活人都死了。

現在滿城的詭異都在找他!

“這麼多限制和食鬼齊聚,它們為什麼能相安無事?食鬼可是連鬼都殺的啊!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讓這些遵循殺人規則的詭異們如此團結?”

張道陵死活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哪怕是世家出身的長生天主祭也沒有號令詭異的能力啊!

‘灰燼’

‘灰燼’

‘圓環形狀的玫瑰,裝滿口袋的花束’

‘死去的人於七日後獲得新生’

天空中傳來炸雷般的聲音,巨大的魔神在吟唱,全城的詭異和瘟屍們都在同一時間停下動作,狂熱而怨毒的歌頌著。

“玫瑰......花束,人們迫不得已用芳香的鮮花來掩蓋那些腐肉的味道。灰燼,人們在焚燒屍體。

這是瘟疫,它們在歌頌瘟疫!原來這並不是偶然,造成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有跡可循!

全都是因為一頭掌握瘟疫力量的魔鬼造成的!”

張道陵竭力的抵抗吟唱的蠱惑,但無疑於是螳臂當車,無數道恐怖人影在他的虹膜上若隱若現。

血腥與暴力在他的腦海裡交織成青紫色的線條,腐爛的屍體從墓碑裡爬出,身上掛滿了交尾的蛇類,折翼的天使被白骨的長劍釘在祭壇上,地獄的魔王們發出勝利的嚎叫。

“詭異齊聚便會引發禍亂,怪不得能力壓限制級和食鬼級,原來這小小的汾陰城竟然還藏著一頭禍亂大妖。

禍亂級啊,開山滅城的存在,可真難得。

能在河東地界不聲不響的突破界限,定然是有其他外來世家幫你遮掩了氣息。”

狂狷聲音如海嘯般傳遍汾陰城,直接蓋過了魔神的吟唱,原本陷入癲狂的張道陵此刻眼中也充滿了希冀之光,他抬頭望去,老淚縱橫。

裴家來了!

只見一匹極為高大的戰馬從迷霧中緩緩走出,身上掛著沉重的甲冑,血紅色的鬢毛像是火焰一樣,粗大的鼻孔吞出著熱流,隱隱有雷屑湧動。

暗金色的馬蹄每走一步,都會在堅硬的青石板地面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豁口。

“竟敢跟詭異勾結,長生天你好大的膽子!!”

如黑色豐碑一樣厚重的男人端坐在馬背上,胸前的鎧甲上紋刻著一隻猙獰咆哮的麒麟神獸,他手中握著的巨大鐵槍擦著地面,爆出一連串的火花,而後手腕猛地用力,雕刻著龍頭的槍首直接被抬起,直指長生天主祭的位置。

山崩海嘯般的氣流自槍尖殺向長生天主祭,逼的他不得不從暗中現身。

“裴家只派來一人就想屠滅著滿城詭異?未免太自大了些!”

長生天主祭此刻有些狼狽,他身上的衣袍破破爛爛,顯然在這一擊之下受了不小的傷。

“你我都把自身血脈開發到了白銀層次,但對戰時你卻不敢動用天咒能力接下我的攻擊,不就是怕被我看出跟腳,從而找你背後家族的麻煩嗎?

我裴家是否自大,尚且不知。

但你長生天,貌似是真的怕我裴家!”

那身披甲冑的驍將放聲大笑,聲音雖然雄渾,但從其語氣以及音色來看,好像是一名少年。

長生天正是看出這一點,才不敢貿然進攻。

裴家敢放出一名年紀不大就躋身白銀層次的天才,暗中定然會有族老保護,他若是貿然出手,同等級對拼佔不到便宜不說,還會把後背暴露給暗中之人。

況且,這件事的主場本來就是那屍王,自己一個助陣的玩什麼命啊。

想到這裡,長生天主祭就有些退卻了。

“主祭先生不必過多擔憂,這方圓五十里內只有他一人以及那垂死的老道,你在他面前動用天咒能力也無事,因為他今日必將葬身在此!”

屍王從白骨王座中站起身來,漆黑的眼底爆發出極致的恨意與死意,它緩緩舉起右手,掌心出虛空一握,一把腐朽的青銅漢劍憑空而出。

青銅劍劃破時間與空間,劍尖直取裴家子弟心窩。

劍柄的末端與屍王的指尖連線著數道由詛咒化作的絲線,隨著青銅劍跨越的距離為半徑,死亡如輻射般蔓延。

“好大的口氣!”

裴家之人把長槍橫在胸前,而後恐怖的握力發動,手中武器直接爆成一團灰燼,而後灰燼綻放出熔鐵般的光澤,重新融成一把通體青紫的大弓。

弓身兩頭是猙獰咆哮的麒麟,那種逼真感,彷彿要從裡面掙脫出來。

“天咒·雷宿麒麟!!”

裴家子弟手臂上的肌肉聳然隆起,全身上下的電弧都被那張大弓吞噬,發出暴虐的嘶吼。

嘭——!

箭在弦上,似是一道炸雷,石破天驚。

箭矢高速飛馳,夾帶著層層宛如實質的音浪摧枯拉朽般向著前方壓迫而去,巷道,地板,樹木,都被硬生生的刮下一層,凝聚成一頭奔騰的雷麒麟。

寄宿在城中的詭異見此一幕紛紛想要逃跑,但都被餘威硬生生震碎消亡。

嘣!!

箭頭攜帶的威能與那把轟殺過來的青銅劍悍然對撞。

兩者產生的巨大爆炸騰起熊熊火焰,直接竄上近百米的高空,創世般的白光緩緩刺破厚重的煙塵,傲然綻放的樣子如同一株火蓮。

張道陵遠在城內都能感受到那炙熱的風壓。

短暫的死寂後,只剩下烈火燃燒的聲音。

屍王的王座被轟碎,在那裡有一處直徑超過千米的深坑,存在上億年的岩層化為滾滾的岩漿。

它被炸去了半邊身子,獨腳站在一顆高聳的樹冠上,剩餘的身體部位也都碳化,彷彿一觸即碎。

“你叫什麼名字?”

良久,屍王語氣複雜的開口了。

挽弓的鎧甲驍將從馬背上躍下,緩緩的摘下臉上的惡鬼面具,露出一張堅毅且稍有稚氣的臉龐。

“裴家,裴行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