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虺教徒被徹底抹殺後,白鐸才有閒工夫處理體內的紅色線蟲,自從很早之前達到化勁後,暗勁已經不在侷限於體外,而是遍及到了四肢百骸。

所以,光是用暗勁都能把那些線蟲被逼出來。

但是,白鐸真的準備這麼做的時候,他卻驚奇的發現,那些紅色線蟲竟然和自己的五臟以及全身的血肉毛孔長在一起了。

而且這種融合不是線蟲吞噬他,而是他的身體把線蟲給融了。

霎時間,白鐸覺得自己似乎產生了某種特別的變化。

腦海裡也多出了很多零碎的記憶片段。

眼前浮現的是破損的戰船,以及驚惶嚎叫的大鬍子水手們,墨色的雲層從北面壓過來,然後又被白色的冰山刺破,分界線鋒利的像是死神的鐮刀。

肆虐的風暴,兇蠻的雷霆,迷霧中堪比島嶼的怪異身影。

到處都是屍體,血液甚至把一片海域都給染紅,簡直是人間煉獄。

不過,除了那些提醒龐大的怪物之外,人類這邊也有幾道流光殺出。

和它們打的難解難分。

“這是紅色線蟲攜帶的記憶?海洋深處有可怕的怪物在對著大陸半塊虎視眈眈。

人族的強者們奮力抵抗,那些衝在前線的是世家麼......”

白鐸這樣想著,只覺得背後隱隱約約有破空聲傳來。

他撕裂肩頭的肌肉,妖冶的複眼再次睜開,然後瞬間就被一把銳利的飛劍給射爆。

劍身強大的動能直接把他連帶著跌飛出去。

“唐大人,你這是何意?”

白鐸的右肩膀差點被整個切下來,現在只有一點皮肉連線著,無力的低垂。

同時,他瞪著一隻獨眼,憤怒的火焰近乎要從瞳孔中噴射而出。

“你竟然沒有血脈之力。”

唐雨浩此刻已經完全恢復到了巔峰實力,如果白鐸是世家,那麼這一劍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因為白鐸既然能轟死巴虺教徒,這就說明他的實力也是白銀血。

而白銀血可以瞬間恢復不超過本體百分之四十的傷害,飛劍差點切割白鐸的肩胛骨,雖然駭人,但傷害遠遠沒有達標。

但是以白鐸現在的情況來看,雖然傷勢瞬間止血結咖,但遠遠達不到瞬間恢復的地步。

“所以,你僅僅是想要試探一下我是否為世家,就拿飛劍斬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白鐸氣笑了。

但唐雨浩絲毫不以為意,仰頭望著白鐸那十多米高大且昂藏的怪異身軀。

“你有什麼資格跟本座這麼講話?不過是煉體有成的凡人罷了!換作平時,你面見我時應該匍匐跪地。

況且,你煮海鬧出那麼大動靜,甚至連氣象都改變了。當真以為我沒有察覺嗎?既然已經解決了,為何不第一時間過來參戰。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把我當做稱量危險的工具,你好大的膽子!”

唐雨浩眼眶裡黃金瞳燃燒的旺盛,凌厲的豎瞳一張一合,像是某種蜥蜴,同時釋放來自血脈深處的威壓,強迫白鐸臣服。

當然,白鐸一開始作壁上觀的行為,並不是唐雨浩主要的生氣原因。

他有自己的驕傲,獨屬於神血後裔的驕傲。

如果參戰還需要一個凡人來幫忙,這種恥辱,比殺了他還難受。

但事實已經發生,白鐸身為純血武者,已經擁有了不輸白銀血的實力。

並且還在關鍵時刻救下了他。

這種被凡人壓在頭上的感覺,讓唐雨浩產生了莫大的焦躁感。

神喜怒,樂於淫。

所以,擁有血脈的世家子弟們,全都是披著人皮的暴龍,他們自大,自傲,並且極其喜歡爭鬥。

僅僅是這麼一點,就足以讓唐雨浩惱羞成怒了。

白鐸鼻孔呼哧呼哧的喘著,鎖鏈般的白汽從中噴出,他整個人已經接近於暴怒的邊緣。

但世家的確是邪乎。

自己現在的傷勢已經不是全盛時期,所以和已經完全恢復的唐雨浩打起來,多半是個輸。

況且,巴虺教徒有抑制唐雨浩天咒的能力,白鐸卻是沒有的。

要是唐雨浩開啟了冥猿狩界的五倍增幅,白鐸都不敢想自己該怎麼去抵抗。

“大人教訓的是,下官知罪。主要是您那種級別的戰鬥層次太高,我不敢貿然進場。大人,在下不過是有點小天賦的凡人而已,練武的境界在強,都無法撼動您的權柄。

實在是無意冒犯。

而且,您的血脈之毒對於我來說就是觸之必死,當時您和那巴虺教徒戰鬥的時候,已經把毒素全開了。

下官怕死,下官沒有您骨子裡的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場。

不過,即便如此,下官也時刻牢記著自己的身份,作為六扇門的總捕,更應該把主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所以,在看到您被那卑鄙小人陰了之後,我也顧不得血脈之毒是否會殺死我了......”

白鐸硬生生的吞下這口惡氣,換上了一副諂媚的嘴臉,並且把狂暴巨獸形態給接觸了,化為了正常的人型。

但即便如此,也比唐雨浩高上一頭。

所以他乾脆半跪在地,頭顱半低,表示臣服。

聽到這番話,唐雨浩心中的焦躁感散去不少,他能察覺到白鐸口中的語言藝術。

白鐸並不是故意作壁上觀的,而是他怕死,把對於凡人來講觸之必死的血脈毒素殺死自己。

這句怕死,絕對是大忌,若是臨陣前有士兵敢這麼講,那絕對是砍頭的大罪。

但在這裡,卻十分受用。

因為在唐雨浩的骨子裡是看不起凡人的,白鐸親口說出了怕死二字,這懦弱又好笑的一幕,讓他心情十分的舒爽。

並且,白鐸最後說的這一句最為關鍵。

他稱唐雨浩為主子,這就表明了主僕關係,並且身為奴隸的白鐸,最後還悍不畏死的救下自己的主子。

足以讓唐雨浩認為,這是一條忠心的好狗了。

“呵呵,你這是做什麼?剛才那一劍我也不是故意斬你的,實在是混血種太過狡猾,而你硬功全開的樣子又那麼非人。

不過現在誤會都解開了。

你能以凡人之身打破自身界限,也是很難得的。

不過說真的,你的運氣是真的好。之前我重傷的時候,血脈毒素散了不少,殘餘的毒素不足以突破你的陽罡氣,不然你可能就站不到我面前了。”

唐雨浩用劍柄把白鐸從地上拖了起來,一改之前的兇狠之意,眼中的黃金瞳也熄滅了。

露出一副和善的表情。

“這也是我敬重主上您的原因,您想要殺我,根本用不著飛劍,光是把血脈之毒全部散出來,我就成為一捧黃土了。

可見,您剛才斬我,並不是真的想要殺我,實在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鐸再次獻出一波彩虹屁,他知道世家子弟都往死了要面子,哪怕剛才唐雨浩真的起了殺心。

如今在被自己這麼一說,殺心也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