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武皇將手裡毛筆擱置在一邊,看著陸封並沒有發怒的跡象,他只是道:

“說吧。”

如果真是什麼要緊事,陸擎天也不會讓陸封來見自己。

武皇心中如此想著。

陸封不緊不慢道:

“不知陛下選了誰當太子?”

一個稚氣尚在的少年與自己討論這國家大事,武皇看了陸封許久,確定陸封並不是將這話拿出來隨便說的,才道:

“告訴你又能如何?是陸擎天叫你過來問的?”

“陛下只需回答我的話即可。”

陸封道。

武皇卻是沒有正面回答,他含笑對陸封開口:

“你爹想問的話讓他自己過來問我便是,不用如此麻煩。”

再者,他並不認為陸擎天會配合他將人給推上去。

陸封沒有管他,繼續道:

“這是最後一遍了陛下,您想要誰當這個太子?”

武皇觀察著陸封神色的變化,逐漸笑意便消失了,他看得出來陸封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自己向陸擎天承諾過,絕對不會將他的兒子算計在內。

可現在,是陸封自己要求進宮找他的。

“……朕看中的太子人選所受非議眾多,你要如何做?”

閉了閉眼,蕭武終究是說了出來。

哪怕那個女人害了他,可曾經的動心不是假的,那個孩子是他們唯一的血脈。

他這麼一說陸封就清楚了,此前老爹和自己說過,皇子之中最像這位陛下的就是七皇子。

但是一個身帶重罪的女人,怎麼可能讓他坐這個位置坐的名正言順?

正想著,陸封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百姓不知道其中內幕,此事只有朝中官員知曉,且人數不多。”

他直視著蕭武的眼睛,從容開口:

“那麼,只要解決了他們就可以了。”

果然,這件事情陸擎天和陸封說了,儘管是不光彩,但是這也是事實。

“你爹的嘴確實不夠嚴實。”

以前蕭武會生氣,可是現在他不會。

或許是時常的力不從心,讓他覺得自己也並非那麼的無所不能。

就如同那些個不聽話的官員自己可以隨意動手,不過那些主要的呢?蕭武自知,他們中的哪一個自己都動不了。

他無法說服朝臣立自己中意的那個作為太子,那就只能採取一些極端之法。

這也是為何,蕭武根本不在乎那幾個兒子究竟是生還是死。

“陛下確實好狠的心,我爹和您相處了這麼久,看來換來的也不過是背後的尖刀。”

“我能問問,陛下是如何打算的嗎?”

這些日子的鬧劇在蕭武眼中只是過家家,他看著陸封道:

“你父親作為侯爺且如今手中掌有兵權,朕有理由將人調到丘陵一帶去剿滅匪徒,屆時我會親自過去。”

陸封一凜,這是要自己動手。

蕭武微微一笑。

“我和你父親是兄弟,理所應當送他最後一程,其實今日將你的人皮撕下換另一人出去也是可以的。”

只是破綻太多,陸擎天能看出來。

那是下策。

“可是陛下啊,我的臉皮比較厚,就算是十個人來拽估計也拽不下來。”

說這話時陸封起身。

接著,在蕭武略帶些驚訝的目光中對他微微一欠身。

“陛下所願我會為陛下實現的,正如我在院中對那小兒說的一樣。”

蕭武眼中神色不明,卻是聽懂了陸封這話裡的意思。

將要說的事情說完,陸封也沒有等蕭武讓他下去,自己就推開了御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陸封這舉動藐視王法都是輕的,可是蕭武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讓人去將御林軍的人帶過來。

不久,其中兩人就被押著過來了。

陸封之前待著的院子不大,房內人說話他們也是能夠聽見的,只需要仔細點就行。

兩侍衛驚恐的趴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參見陛下!”

蕭武就讓他們這麼跪著,面無表情的問起陸封在院子裡待著的時候遇到了誰,說了什麼話。

他們自然也是不敢隱瞞,就一五一十的說了。

“只剩一個?……哈哈哈哈,陸擎天,你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蕭武忽然大笑起來。

邊上的太監宮女都有些惶恐的跪下,等著蕭武笑完。

他凌厲的眼神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刮過,是啊,之所以有這樣的煩惱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太多了,每個朝臣支援的都不一樣。

蕭武不想自己有生之年看到誰謀逆,也不想陸擎天真的站在他的對立面。

“去取一道聖旨來。”

他淡漠轉身坐回了位置上。

大太監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這二人……”

“殺了。”

聽到這兩個字的侍衛當即大驚,想要往蕭武身邊爬去。

“陛下我們也只是一時間昏了頭啊陛下!那死雜種用錢讓我們為他做事,我們只是想著說幾句話應該沒什麼啊!”

“陛下,我還不想死啊!”

只是任由他們怎麼叫喚,在這裡也不可能有人為他們求情。

用錢讓他們做事,那還不是不夠忠心。

其他侍衛熟門熟路的將人帶走,而不多時一道空白的聖旨也被送了過來。

“陛下您這是?”

大太監眼中一抹驚訝之色。

他看見蕭武從暗格裡拿出了那色澤潤白的玉璽。

蕭武提筆,淡聲開口:

“朕今日,要立太子。”

大太監內心震驚,面上卻不顯露半分,走至身旁為其磨墨。

聖旨之上白紙黑字逐漸展現出來,一筆一劃極有力度,最後太子之位被下上了蕭玦二字。

見此,大太監終嘆息一聲。

他沒有掩蓋住自己的這一聲嘆息,而蕭武也沒有因此責怪他。

大太監跟在蕭武身邊很久了,對他心中想法也是最為清楚,同時也是蕭武最信任的人之一。

是自己母妃留給自己的。

寫好的聖旨很快乾了,蕭武將其捲起與玉璽一起放在暗格中,等到明日早朝時,此事便能宣佈了。

“立太子一事,莫要向任何人提及。”

只有大太監知道聖旨之上到底是誰,其餘宮女侍衛皆低頭應是。

不過他們出了這扇門,說不說就很難講了,大太監盯著這些人的臉,將他們的名字一一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