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貪美
章節報錯
楠兒這邊不停地往宋國寄送價值不菲的東西,當然瞞不過姬元的養母宣姜夫人。
本來接婤姶過來,就已經是她做了很大地讓步,而現在聽說婤姶如此胡來,更不能忍。
想那宣姜是何等人物,憑藉美貌,無論夫君如何變換,都始終站在權勢的上游。為了把當朝小主公也鍛鍊成如她一般“練達”的人物,特意為他安排身邊美女不斷、聲色享樂,為的就是讓他聽話,只要他一心鋪在美女上了,這治理國家的大權,就可以一直被她牢牢地掌握在手裡。
“她不是喜歡宋人嘛?我便讓他也隨了她的意!”
宣姜讓人把宋國上層的美女圖、精美宋器等等能收羅的,都收羅過來,包括長相上佳的宋人貧賤男子,也都偷偷買來送進宮裡來,安排貼身服侍婤姶。
而那些個細心服侍的場面,還經常會“有意無意”地安排,讓年紀還不大的姬元“碰巧”給看到。
當姬元好奇發問時,宣姜會及時地進行著特殊的“教育”:“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一國之君!”
當姬元長到十三、四歲時,已被宣姜安排親自見識了“人類的另一半”;而此時的他,早已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沉迷其中,樂此不疲。
柤離子每每來看妹妹,也都會被那些服侍的英俊男子偷偷去向宣姜彙報,說柤離子在給他妹妹吃什麼藥。
宣姜本想利用這些男子,讓婤姶這把歲數還出個大丑,好一舉剷除;沒想到她身後,還有一個“保駕護航”的,心中也是氣憤,於是把柤離子也列入了自己要“清除”的目標。
“濟世閣”的名聲得倒!
宣姜把矛頭對準了柤離子的藥房。
要想搞垮藥店,沒有比用“人命”更狠毒、有效的武器了。
衛人生活精緻,對於模仿來自中原鄭國、楚國的飲食風格、生活習慣總是趨之若鶩,奉為時尚。
而楚人喜歡的醃燻禽肉,是衛人所喜歡吃,卻極不得法的。因為吃量過大,每年致死的人群不在少數,但是不管死多少人,都讓這些喜歡滿足口舌之慾的衛人,難以戒除。
柤離子也是針對這種情況,研究相對應的藥物多年,熬製煎出來的湯藥,也能延緩一下這類輕症初期的一些病情發展,百姓也習以為常地喝他家的湯藥,作為伴飲。
這一天,一個尋常的開業日子,一大早,藥店的門板,剛被夥計們拆下襬在店前,還沒有完全摞好,就有一群人抬了一具屍體過來,群素眾縞,哀哭動天的,鬧說是吃了柤離子開的藥,給吃死了。
這下柤離子是說不清了,很快,官府來人,把他抓了進去,一通審訊之後,可憐他一個幾乎在衛國開了一生藥店,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濟世閣”閣主,命都去了半條,被關押了起來,等候上面的最終裁決。
婤姶聽說了這事,跑去找姬元,為哥哥求情;姬元並沒有什麼主意,又轉頭去問宣姜,這事就完全走上了宣姜設計的“軌道”。
“依衛國國法,這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縱是皇親國戚,也概不能免!”
宣姜堅持要依律處死柤離子,婤姶跪下不停哭著哀求,饒他一命,連續不斷地嗑地,額頭都滲出血來,姬元看到,心生不忍,上去阻止,又轉向宣姜說道:
“舅父一向仁義,此次其人死於非命,怕是自己有病在先也未可知。請輕判流放,亦可平民憤,可否?”
宣姜心想,滾遠點也好,只要不妨礙她的計劃就行,也就勉強答應了。
沒有了哥哥的庇護,婤姶成天生活在恐懼中,又一次“瘋”了。
這一次婤姶的精神失常,算是讓宣姜徹底放心了:一個瘋婆子,一個傻兒子,這衛國,還是她手中的衛國。
除了歲月,沒有誰能再把宣姜對衛國的掌控奪走。
年歲越來越大,宣姜終究不得不向時間低下了高傲的頭,為了能向各位朝臣和百姓有個交代,她也不得不為姬元,尋找合適的女子,迎接衛國新女主人的到來。
宣姜感受到了“失控”,不僅是對於保持年輕和權勢的失控,隨著姬元的成長,對他的掌握也漸漸失控了。
姬元不僅學會了欣賞這世間各種美色,更喜歡上了去衛國各地“微服私遊”。
那時負責陪著姬元四處“私遊”的,是一位叫彌子瑕的美男子。
彌子瑕,來自晉國,因其模樣超美,也被宣姜夫人當作“美育教育”的“教材”中的一種,從晉國以高薪引入,成了與姬元形影不離的玩伴。
對此,衛國大臣蘧伯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生怕姬元沉迷於美色,而步了“庸君”一類的後塵,總是想方設法地找機會,上書、勸誡,但是他精心所寫的肺腑之忠方,每每都是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那邊,柤離子被流放的訊息,也傳到了王丹和渾夕耳裡。作為發小,他倆決定展開一場“跨國救援”行動。
在打聽到了柤離子的流放地點後,王丹和渾夕並不耽誤,交代好羊流兒在家裡守著,就上路奔赴。
宋衛相鄰,而衛國又並不大,只是柤離子被流放的地方是鄟澤,與晉國接壤,那裡以隆慮山山為界,山勢險峻,位於衛境的這邊,更是隻見鳥飛,未有獸蹤,更不用說人了。
被流放到此地的人,一旦進入,想要在沒有嚮導的前提下逃出,絕無可能,但那裡有鐵礦,流放犯人,都被安排在礦裡工作,直至身死。
想那柤離子也曾是一個“翩翩君子”,常年與醫藥打交道的手,玩得溜的是“銀針”,而現在,他要面對的是數萬倍大之於銀針的“鐵釺”、“重錘”。一朝變成囚犯之後的他,身體怎麼能吃得消,很快就病重倒下,咽咽一息了。
就在鐵礦的看守們認為他“死定了”之後,就把他“拋棄”到了荒地,任其生死了。
面朝蒼天,呼吸困難的柤離子渾身痛得無法動彈,就連淚都流不出一滴來了。他呆呆地盯著天空,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天要亡吾!天要亡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