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族譜
章節報錯
趕回宋國的羊斟,與自己派出的商隊“造父”的一支,匯合,並裝扮成了他們中的一部分,雖然宋國的戶籍管理還算嚴密,但沒有錢搞不定的事,他們很快,就有了堂而皇之的身份,大搖大擺地再次入城,開始了對王丹一家人的營救行動。
華家在宋國,一直是“非王”而“實王”的存在,在時間長度上,華家說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所在,“堡壘從來都是從裡面攻破的”,這話一點都不假。
能真正把華家人怎樣怎樣的,外人再大勢力,也實難攻破;而只有當華家自己內部出了亂子,這才是真正要命的。
華喜被驅、王丹一家人落難,也只不過是華氏家庭內亂的一個“開胃小菜”而矣。
但就是這樣的一道小小“前菜”,落到王丹一家人身上,就成了滅頂的“泰山”。
由於是華喜一支,豪門一族,王丹一家人,被軟禁到了華氏宗族祠堂,並且被委以條件:三十天之內,只要能交出羊斟,就可以全部釋放,原樣安全回家;否則時間一到,將一個不留,處以極刑。
羊流兒抱著王丹,哭成淚人;而王昶一家子,也是一籌莫展,束手無策。
顯然,誰都想活命,但這個條件,又完全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也不可能去做,也做不到的。
作為一家之長,王丹此時,不能沒了主意。
他安慰著大家,說道:
“大家莫怕,且稍安勿躁!吾自有辦法。”
當然,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家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去死,就算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他王丹。
不能帶著所有人逃,但就王丹自己來說,逃出這守衛森嚴的“禁苑”,卻不是不可能。
趁著後半夜人困神倦的時分,王丹輕功再現,走“天路”———屋簷、樹端———人不知、鬼不覺地,逃出了禁苑。
王丹所能想到的最靠譜救援,來自華家的死對頭:向家。
華家與向家不對付,宋人皆知,就連宋國國君,也得讓他們三分。
而向戌正卿,正是他要投靠的首選。
作為目前宋國國政的實際把持者,向家說話,是有分量的。
就算是國君,也要看他的建議,才敢最終把一件“想獨自決定的事”辦成。
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宋國的政局,就是這麼奇奇怪怪尷尬地執行著。
這一次,宋君本想借著“羊斟”一事,討華元的喜,卻恰恰動了向家的怒。
而王丹一家的生死,此時最重的一個“法碼”,就擺到了向家這一端。
按照宋國的法律制度,就算是宋君找了理由,抓了王丹一家,可是究竟何時可以判刑,何時可以執行,還都得最終得到向正卿的“批示”才能最終實現。
就算是他們以“三十天”為限,恐嚇著王丹一家,其實,卻也只能是一個“一廂情願”。
表面上,他們是在等“羊斟”歸案;實際上,卻是在與兩大權臣在”權力遊戲”裡試探:到底是“君權”大,還是“臣權”大———這大宋國的天下,到底是誰家的天下?
但是,是“遊戲”,就得有“道具”,就得有被玩弄於股掌的“棋子”。
王丹跑去找向戌,而向戌對“華家”一族的人來投奔,也是心存質疑,更何況這條件是讓他救人了。
“華喜與吾同朝為官,吾自應盡同朝之誼,但此事事關國君聖意,恐吾力不及啊!”
向戌為人一向謹慎,對這種突然而來的要求,別說沒有什麼交情,就算是有一分半毫的交情,也是第一時間,先“撇”清關係,劃清界線,才是他的作風。
“若桓氏一族想穩駐宋國之首,吾可以助您一臂之力,只要可以救返吾之家人。”
王丹來求人,自然是帶了“投名狀”。
“哦,此話頂講?”
向戌不動聲色,不冷不熱,一邊撫著鬍鬚,一邊眼睛盯著自己案前的香爐,目光並沒有移到王丹的臉上,而是似乎在觀賞著香爐里正嫋嫋升騰的煙塵輕舞出蔓妙纏繞的軌跡,似乎想從中間盯出什麼來。
王丹也注意到了向戌的眼光並不看自己,有點心急,於是也跟著把目光投到了那縷輕煙上。
他明白了,便從身後,用掌力暗自發力,使香爐中的香料全部翻覆,從底部翻上一層未及燃著的香粉密實地蓋住了表面一層,由於隔絕了氧氣,也就將這正在慢燃的香菸給滅了。
看到香爐裡的煙不冒了,向戌不知道是王丹在做文章,還以為是燃盡了,於是衝著外面喚道:
“來人,添香!”
侍從進來,趕緊把香爐端上板案退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好生怪哉!明明才新換著香來嘎?”
再換,再滅;三換,三滅。
王丹的“小動作”,終於被向戌發現了,他只好把眼光盯到王丹的臉上,說道:
“此香從未有過如此詭異,莫非系你?”
“系!”
王丹要交“投名狀”,自然坦然承認了,他接著說道:“世間事物,若從外去攻,多為攻之不下;不若從內而動,則無火不滅。”
面對王丹的“比喻”,向戌看懂了,於是開腔笑道:
“如此,你有辦法令到華家一族之火,自內而滅?”
“不錯!吾自有離間之計,不日,可令華家之勢,如此爐之煙火,滅之於無形。”
說完,王丹從袖中掏出了一卷《華氏族譜》,攤開在向戌面前的案几上,指著其中的幾個人名,說道:
“吾有辦法,令到呢地‘內火’,自燃。”
向戌不由地坐直身子,趨前細看:只見王丹指尖劃過,所指人名,正為華氏一族當權盛名的幾位,但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些,他們之間,並不太和睦。
“《族譜》珍貴,你係賓度落得嘎?”
向戌只是聽說過華氏家族人丁繁盛,可真要說清楚這裡面的“誰是誰”、“誰和誰關係怎麼樣”,還確實是從來沒有像這樣好的機會。
“自然拜宋君所賜,吾哋一家人等,系被拘禁於華氏祠堂,其餘弱孺,唯吾有技得出,先豈可以來見大人您!”
王丹從向戌的眼光裡,可以看得出,自己所呈上的“投名狀”,相當對他胃口。
“嗯!果然繫有‘技’,不甚了得啊!”
向戌評價得一語雙關,似贊實諷。
王丹當然聽得出,但他也顧不上這許多了,不管怎樣都好,只要能保得一家老小的性命,要他幹什麼都願意,怎麼看他,無論如何種褒貶言辭,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