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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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係話:此事並非‘華吳失職意外,救火未成,自責之甚,逐自沉謝罪’,而乃繫有人‘殺人先,沉屍後’!”
驗屍官分析得有理,但華皋比聽不進去,他只覺得,像華吳這樣的好人,一世都沒有做過一件壞事的好人,怎麼可能會死於非命?又怎麼會有人想著殺害他?
“殺人者,未必全無惻隱之心。若真與其有雪海深仇,焚屍滅跡,毫無把柄,豈非更加周全?可見,家宰之死,並非生人所為。”
驗屍官,又上前繼續分析道,這一下,讓華皋比開始停止了悲泣,仔細思忖起來:
“究竟系賓個要吾之家宰之命?亦或,真正其想落命哋,系———吾?!”
一想到這裡,華皋比頓覺冷汗大冒,半晌不能說出話來。
“大夫請仔細諗下:有冇人,與大人有過節,尋機報復,以逞其意呢?”
驗屍官舉著那柄“玲瓏雙刃鈹刀”,呈在華皋比面前。
由於湖水的浸泡,刀上的血跡已被洗淨,只在縫隙裡,還殘留著一點點,也已發黑;鈹刀的雙刃泛著磨亮的銀光,這一白一黑,著實刺激得華皋比渾身發冷。
他慢慢接過這柄殺害了他所尊敬、熱愛的家宰華吳的兇器,用手輕輕地觸控著刀體,身體微微也跟著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似乎已經“感同身受”地想象著:
假如這柄鈹刀,刺入的不是華吳、而是他華皋比的身體裡,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正在這時,華皋比頭頂上的樹枝,掉下一隻被火烤得半焦了的蚱蜢,緊接著飛過來一隻紅嘴藍鵲,一口叼起蚱蜢,四處張望了一下,就開始抖動這隻半死的蚱蜢,把它那肥肥的一半肉身,先給從殼裡剝落了下來,想一口吞下;正在剛伸脖子進了一小半時,突然又飛過來一隻體型略小的松鴉,也衝著這隻蚱蜢,想要搶一口。
兩隻鳥為這隻並不太胖的蚱蜢,都炸開了尾羽,張大了雙喙,準備幹架。
就在這兩鳥相持不下的時候,又飛來另一隻體型較大的紅嘴藍鵲,它並沒有想幫著自家人去進攻松鴉的意思,而是趁著兩鳥相鬥的空檔,自己撿了一個便宜,蹦了兩下,去把那“兄弟”鳥掉落到地上,那半截沒來得及完全吃下的蚱蜢肉,又趕緊叼到了自己口中。
和它的“兄弟”鳥不同,它並不急於馬上現場就吞下這隻“撿漏”搶來的“戰利品”,而是直接叼起,往樹枝另一處枝杈密佈的一處“樹窩”處飛去,屁股衝外,鑽了進去,顯然那個相對“密閉”的空間,再也沒有被其他“對手”搶走食物的風險。
那兩隻鳥對打了半天,誰也不肯認輸,糾纏而去,只留下幾根因為打鬥而被啄落的羽毛,其中有一柄,恰好飄落到了華皋比手上的“玲瓏雙刃鈹刀”上,湛藍色的羽毛,被這銀刃襯著,竟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悽美”。
這打鬥的鳥戰,成功地將華皋比剛才還因為“憤怒、驚懼、憂傷、共情”而渾身發抖的身體,從寒冷中拯救了出來,他拿起這柄藍羽,又抬頭看了看那一枝“黃鵲在後”,搶食得逞的“專心進餐”中的大號藍鵲,突然心中一凜,若有所悟。
華皋比把藍羽調順了方向,疊放在了那柄“玲瓏雙刃鈹刀”上,用袖中汗巾把它們一起細細裹起,收回袖中,然後深嘆一口長氣,回過頭來,對驗屍官說道:
“先生所言,確有道理!待吾細思之後,再與您相談!”
華臣府那邊,這事辦得漂亮,自然華臣也是相當滿意,準備了一場大宴,好酒好肉,要好好犒賞一下這次行動的“功臣”。
雖然,他是有這樣的動機,卻又不能將這個理由為人所道,於是,就編出了一個不錯的理由:宣佈要為新來替班的“阿哥”過生日。
按理說,哪有為一名區區衙將大張旗鼓過生日的道理?
可是,華臣不這麼想,他就是想要手下的人都看看:自己對他們,有多好!還宣佈,所有府內的家丁、奴僕,都可以帶家眷,一起來赴宴,人數不限。
這一下,華臣府裡可熱鬧了!
下人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待遇”,於是紛紛召起了自己鄉間閭里,七八姑、八大姨的,都來吃這個“免費的生日大宴”。
華臣府的下人們,與其他華氏宗族的下人們,也都是同宗同氣比較多,這訊息一傳開,於是這華臣府的“底層人民”的慶典,也就演變成了全部華氏親族“下人們”的節日。
一聽說有免費的好酒好肉,平常上不得席,只能聞味兒的“酒徒”之類的饞蟲們,也都被吸引得,變換著各種身份,好符合“赴宴標準”。
變得最狠的一位,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曾經在“華氏宗祠”的守臣。
上次因為失職被查,因為受傷的緣故,他也算是混得沒有再被重罰;但是,這守臣的官是丟了,被打回家去,做回了普通小民。
雖然已是小民的身份,可是他的心中,還深埋著怨恨,他認為造成他失去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就是那個“羊斟”,還有“王丹”那一家子,全都是令到他如今悲慘境地的人。
吃不了耕種的苦,他的酒癮令到他不能自拔,成日與鄉里那些遊手好閒之輩,一起喝酒賭博,不務正業。
而這次華臣府有免費大宴的“好訊息”,更是飛快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他怎麼可能錯過?
但是,由於他並非華臣府的下人親眷,更沒有什麼正當職業,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混進去;而他的名聲,也早在華氏家族的族人內部,傳得很臭了,人人以他同族為恥,避之不及。
可是這酒蟲在肚子裡作祟,又聽聞那個過生日的“阿哥”是多麼的厲害,他是一半因為饞,一半因為好奇,也想去見識一下,說不定能幫忙介紹引進去,也去在他手下混個衙役噹噹,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有點功底的。
於是,他把自己精心裝扮了一翻,捯飭得估計就連他親媽都認不出是他本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