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桂蘭打發去給老太太擦身體了,馮蔓問陳進華:「她什麼情況?」

經過組織上篩選,李桂蘭的政治背景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當初的事還是有點隱患,這人她不想留家裡。

陳進華說道:「她兒子前陣子為了保護廠裡財產安全受了工傷,殘廢了,以後雖然廠子裡給生活補貼,但現在家裡確實比較困難。」

是給他家挑的生活保姆,人員上他還是有選擇權的,李桂蘭家現在挺困難,他就挑了她過來。

馮蔓沒再說什麼。

心裡隔應的慌,又不能無故把人趕走。

得,婆母本來就年紀不小,誰知道還能活多久?等人死了,再把李桂蘭打發走,以前那點事誰又能知道?

大半個月過去,姜寶琴寫給姜老三的信已經到了姜老三手上,奈何他識的字不多,大部分字他都不識得。

姜躍華還沒娶到媳婦,人又內向,地裡沒活公社還沒安排去挖渠修路,天一冷就窩在家裡看書。

看著兒子悶悶的樣子,姜老三覺得他沒出息,但姜志飛兩口子平常也不回家,找人讀信,只能找自己這個兒子。

「你過來讀一下,看你妹在信上寫的什麼?」

姜躍華接過信讀了起來。

「爸,宋明翰他不是人,回到首都後就嫌棄我是農村來的,在學校裡和別的女大學生不清不楚,還對姜馨玉念念不忘,他多次想和我離婚,為了擺脫我,把我送到了津市精神病院。」

還沒讀完,姜躍華拳頭就捏起來了,「宋明翰是個王八蛋,他離了村裡就不做人。把小妹欺負成這樣,我去揍死他!」

夏天姜玉珠回村的時候說了姜寶琴被送去了精神病院,那時候他聽了一耳朵的謠言,村裡人都在說姜寶琴有神經病,他問了他爸,要不要去看看。

可家裡不寬裕,路費數目都不小,他爸一口就拒絕了。

「爸,我們去把小妹接回來吧。」

再咋樣那也是他親妹妹,哪能不管呢?

姜老三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子,不耐說道:「繼續讀!聽聽她還說了啥。」

要是讓他去把她接回來,還是算了吧,之前問宋明翰要的錢還得留著給躍華娶媳婦,躍華要是娶不上,他也得再找個伴操持家裡這一攤子,畢竟家裡沒個女人幹家務事哪能行?這處處都要用錢,哪能浪費了去買火車票?

閨女在精神病院裡反正有飯吃,聽姜玉珠那丫頭說的宋明翰還得往醫院裡扔診療費,這有吃有喝的,不缺吃不缺穿的,還出來幹啥?

那丫頭就是作的,也太死心眼了,離婚就離婚,離之前不能要一筆錢嗎?要了錢之後還能再嫁一個,有啥大不了的呢,鬧成那樣被送去了精神病院,這下好了吧?

姜躍華捏著拳頭繼續讀:

「在醫院裡我出不去,一大聲說話就有人給我打針,還被其它發瘋的病人傷過一次,這醫院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我沒瘋也要把我逼瘋了。

爸,你過來把我接回去,我們一起去找宋明翰算賬,他姥爺名下有好幾套院子,只要他願意給一套,再給我哥安排好工作,我就答應和宋明翰離婚,以後再也不糾纏他。有了院子,咱們一家也能在首都安家了。」

姜寶琴自己都沒覺得寫的前後矛盾、驢頭不對馬嘴,剛開始還說是宋明翰對不起她,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後面又說再也不糾纏他。

她知道她爸沒那麼在乎她,乾脆用首都的院子和工作誘惑他來接她,還算有點腦子。

信的最後是精神病院的地址。

信讀完了,父子倆陷入了沉默。

姜老三吧嗒的抽著旱菸,覺得這閨女還是得接回

來。

原來那牛棚的於老頭有很多房子,以前他真是沒看出來啊,說他是個臭要飯的也有人相信呢。

「你去把志飛兩口子叫過來,咱們商量一下怎麼把你妹接出來。」

他是去給閨女「撐腰」的,當然是人越多越好。

姜躍華點點頭,隨後問:「要不要給爺說一聲?」

姜老三瞪眼,「和他說啥?別多事,我讓你幹啥你就幹啥。」

給那老頭子說了,那老頭子會不想著跟他去首都享福?

親爹和二哥二嫂現在就會拍陳秀雲的馬屁,哪管他的死活?等他有了好日子過,他才不會管他們!

姜躍華是姜老三家為數不多還有點良心的人,對自己小妹還有點感情,至於姜志飛和他媳婦,一聽說能有一套首都的院子和首都的的工作,都摩拳擦掌的想去幹一票大的。

姜老三去找隊長開介紹信。

隊長反問:「你們四個都要去?隔兩天村裡要安排挖渠了,不行,至少得留下兩個人幹活。你和姜躍華至少留一個,姜志飛家裡也得出一人。」

姜老三哭了,「我家寶琴現在可憐啊,我們得去給她撐腰啊…」

姜老三哭的動情,隊長卻不為所動,每戶必須得出一個人,這是規定,他們不幹,他找誰補上去?哪家哪戶願意多出勞動力?

姜志飛腦子活絡,給他爸出了主意,出上幾塊錢找人替補不就行了?

就算是三塊錢,這活也是有人乾的。

於是姜老三要去首都給姜寶琴撐腰的訊息傳遍了大隊。

陳秀雲還記得之前小閨女和她說了姜寶琴乾的事,聽到這訊息後心裡本能覺得不妥,第二天就花錢往華清打了電話。

這年頭的電話費很貴,陳秀雲也不能一直耗著時長等姜馨玉本人去聽電話,就讓華清傳達室裡接電話的人把口信記下來,再去找姜馨玉告訴她。

姜馨玉下午放學從食堂吃完飯端著飯盒回宿舍路過值班室的時候被陳秋華叫住了。

她還挺納悶的,陳秋華最近見到她都沒好臉的,舍友們都問她是不是得罪了她,咋今天會把她攔下?這是又有什麼破事找她?

「你媽打來電話了,這是傳達室的人記下的口信。」

紙條上寫著:姜貴生帶著家裡人去接姜寶琴,還要去首都給姜寶琴撐腰。

陳秋華不知道姜貴生是誰,但聽說過姜寶琴這個來她們學校鬧過事的女神經病。

她心裡直泛嘀咕,這應該是姜馨玉家的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