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因

王寡婦著急忙慌去衛生院時，姜馨玉正捂著兩床破被子發汗，做的夢讓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個姜馨玉。

豫省紅星公社五里橋大隊的姜馨玉今年十七歲，今年正在上高二，是一名高中生。

她的父親姜建民在昨日下葬，一週以前給姜馨玉退親，在夜裡回來的路上掉進了結冰的河下，人被救上來時，已經沒氣了。

姜建民是老薑家的大兒子，娶的老婆是從城裡來的知青陳秀雲，兩人生了三個閨女，大閨女姜珍珍，已經結了婚，嫁到了隔壁公社。二女兒姜玉珠，去年夏天剛剛高中畢業。三女兒就是姜馨玉了，今年上高二，開春後再上一學期，高中就畢業了。

這個年代，小學是五年制，初中兩年制，高中也是兩年制。

沒有城鎮戶口的高中畢業生進工廠當工人都是很難的。

高中畢業的姜玉珠也只能回大隊掙工分換取口糧。

陳秀雲是很早就下放到紅星公社的知青，還嫁給了姜建民，在村裡安了家。

李老太剛開始滿意這個知青兒媳，卻在她連生三個丫頭片子後極為不滿，更不滿的是姜建民也向著陳秀雲，還聽陳秀雲的讓三個丫頭片子都讀了書，都念到了高中。

在李老太的思想中，丫頭片子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給一口吃，給衣服穿，養大了就是別人家的了，沒必要多精心。

陳秀雲卻處處都對自己三個丫頭片子好，這二十年，李老太覺得受夠了陳秀雲的氣。

去年十一月裡，陳秀雲的爸給陳秀雲寄了信，說她媽身體有些不好了。

自從來到豫省下鄉，因為種種條件，陳秀雲回去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次陳秀雲前腳剛走，後腳公社組織社員去修路。

村裡一半的壯勞力都去了，老薑家也出了三個大男人。

在這當口，老薑家來了人，要給姜馨玉保媒，姚獻民家條件是相當不錯，姚獻民還是姜馨玉在公社高中食堂後勤處的，他爸和他媽都是有鐵飯碗工作的幹部。

來保媒的人私下裡說，只要姜家點頭，姚家會給姜家人兩個工人的名額，一個是姜馨玉的，一個隨便姜家給誰。

這麼好的條件，李老太哪會不同意。

陳秀雲生了三個丫頭片子，樣貌那是一個賽一個的好，小閨女姜馨玉那更是十里八鄉最水靈的，走在路上，男同志都不敢抬頭多看的那種好看。

媒人說完後，李老太一點不拿喬，光是聽兩個工人名額，就兩眼放光了。她有三個孫子，老二家的振武年紀還小，可老三家的志飛和躍華都不小了，工作要是都給他倆，多好啊！

李老太收了媒人提來的厚禮，兩斤糖，一包掛麵，兩斤桃酥，一罐麥乳精，還有稀罕的罐頭。光從這禮，就能看出姚家的家底有多厚實了。

李老太喜滋滋的答應了，又告訴姜馨玉這個好訊息。

在李老太眼中，老大家的三個丫頭片子最大的用處就是在結婚時能多收點禮了。

李老太甚至都想好了，還要問姚家要三轉一響，禮錢至少要給五百塊。

姜馨玉在她奶來給她說時都是懵的，等問清楚男方的姓，以及家裡的情況，她當然是不同意。

別說她還在讀高中還沒畢業，她在村裡還有個剛處於萌芽階段的意中人，她哪能答應李老太答應的這門婚事？

“奶，姚獻民是我們學校後勤的，都二十七八多了，人有缺陷，不但有羊角風，還是三瓣嘴，你咋能應！”

李老太聽到姜馨玉的話只是詫異了一瞬，隨即就拋到了一邊，管他啥病的，“他要好好的，也輪不到你！姚家條件好，以後你就是城裡人，把工作給志飛和躍華，以後你也有孃家兄弟撐腰…”

李老太的眼皮子屬實淺，又被姚家派來的媒人說的美好前景給蠱惑，哪能聽的進姜馨玉這個丫頭片子的。

姜馨玉難受的連飯都吃不下，姜建民第二天回來，她還沒來得及跟親爸好好說，李老太就喜滋滋的把這樁“大好事”告訴了姜建民。

李老太說完後，姜馨玉把她爸拉進了屋裡。

姜建民聽說姚獻民的缺陷和年紀，哪能同意這門婚事。

不管對方家裡條件多好，又能給姜家帶來什麼好處，他只知道，他閨女不能嫁給這人！

姜建民當即進了李老太那屋，把媒人提來的東西都拿出來。

二嬸馬美麗和三嬸張鳳梅在一旁跳腳。

兩人都怕這麼好的婚事跑了，人有點缺陷怕啥，條件好啊，能提攜家裡人，讓她們也沾沾光。馬美麗恨不得姚家看上的是她家盼娣。

“大哥，你這是做啥，以後馨玉成了城裡人，過的都是好日子，你還有啥不滿的？”

姜建民冷著臉說：“你倆要願意，把你們閨女嫁過去。”

馬美麗還真挺可惜：“我家盼娣要是有這造化，我還有啥求的？”

一旁的張鳳梅看著馬美麗的德行撇了撇嘴，她是絕對不會讓她家寶琴嫁給三瓣嘴和羊角風的！但嘴上又是一套，“大哥你往好裡想，結這樣一門親，你和大嫂都顏面有光，爸和媽以後也能享福，有啥不好的？”

姜建民瞪了一眼張鳳梅，“有光？就把你家寶琴嫁過去。”

張鳳梅嘆氣，“誰讓我家寶琴沒你家馨玉長的好呢！”

姜建民提著東西，問兩個閨女夠不夠，姜馨玉搖搖頭，“桃酥看起來少了，罐頭也少了。”

這些家裡人都吃了一點，反正她和她姐是沒沾一點。

姜建民乾脆把家裡攢的雞蛋都拿了出來，算是把禮補上，他兜裡還有點錢，也會補進去。

李老太沒想到姜建民是來真的，要提著禮還回去退親，當即哎呦呦的叫喚起來，威脅姜建民要是退親，她就一頭撞死在牆上。

“天殺的不孝的兒子，這麼好的親事還拒絕，是想把我氣死。”

姜建民快被自己老孃氣死了，哪有這種見錢眼開的糊塗人，為了點東西就賣她閨女，馨玉要是真的嫁給了姓姚的，那他還配當這個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