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臉頰留下貓爪撓過的傷痕,刺痛與灼熱感侵蝕下,蕭憐雪難以睜開右眼。

他捂著刺痛的臉頰,踉蹌後退,“你幹了什麼?!你都幹了什麼?!我的臉,你居然敢劃破我的臉。”

“別吵吵,”蕭無鋒皺眉搖頭,“聽說你從小沐浴毒蟲毒草之精華,身體抵抗毒性的能力極強,今日一見,唐家的秘傳配方果真名不虛傳,換做其他九品,此刻多半已經失去神智,躺在地上等死,你卻還能發脾氣。”

齜著牙咧著嘴,蕭憐雪挪開捂臉的右手,用那隻還能睜開的左眼看向掌心。

血!!!

深黑泛紫的毒血,甚至還能看見血液中泛起的細小泡泡。

這種毒性猛烈至極,足以侵蝕神智,腐灼身體武道根基。

必須立刻解毒,如若不然,任由毒性侵蝕下去,怕是今生只能是一個廢人!

蕭憐雪眼底閃過恐懼之色,歇斯底里道:“蕭無鋒,你他媽真夠狠的。”

蕭無鋒搖了搖頭,再次抬手,變異貓妖的毒指甲二次划向蕭憐雪。

胸口、腰腹、手臂、大腿……

短短一息內,蕭憐雪身上平添十多道傷口。

猛烈毒性侵蝕,他口齒不清叫罵。

蕭清風衝上來踢了一腳,呵斥道:“你有今天也是活該。”

“啊!啊!啊!啊!”

哭嚎撕心裂肺,四肢瘋狂亂動,蕭憐雪在地面來回打滾。

他的毒血流淌出來,地表青草沾染少許,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

蕭無鋒道:“清風,離蕭憐雪遠一些,他的體內毒性猛烈,暫時死不掉,但若是你沾染了毒血,很可能連治療的機會都沒有。”

蕭清風輕微點頭,退到蕭無鋒身旁,然後兩人與逐漸失去神智的蕭憐雪拉開距離。

“九哥……”

望向蕭無鋒的側臉,蕭清風欲言又止。

蕭無鋒淺笑一聲,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現在還不是時機,我沒有背景靠山,不可能一劍殺了蕭憐雪。”

聞言,蕭清風眉梢挑起一抹驚詫,“哥,你還會讀心術?”

“屁的讀心術,”蕭無鋒笑罵道:“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太容易看穿了。”

蕭清風撇撇嘴,“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黑霧即將散去,觀天鏡和周圍的人肯定能看到這一切,到時候家族勢必調查到底,一旦蕭憐雪他媽追究起來,哥你怕是不好應對。”

“無妨,”蕭無鋒伸出食指,輕微搖動,“就憑我捏出來的兩張底牌,大夫人權衡後,多半會投鼠忌器。”

底牌?什麼底牌?還兩張……蕭清風瞥了還在打滾的蕭憐雪一眼,這傢伙應該算,那還有另外的呢?

他很想詢問到底,但是黑霧瘴氣差不多全數散去,觀天鏡的監察和周圍人的目光即將來臨,此刻並非合適的時機。

鏡水劍釋放一道劍氣,裹住那幾根變異貓妖的毒指甲。

凌厲的鋒芒向內收縮,嘭聲連響中,毒指甲化作飛灰,被緊隨而至的劍風掃入地縫深處。

做完善後工作,蕭無鋒抬頭望向半空,雙眸犀利似劍,彷彿能夠穿過觀天鏡逆向看到蕭家演武場看臺上的唐雲曦。

與此同時,蕭家演武場。

唐雲曦滿面笑容,“黑霧瘴氣即將散去,想必很快就能見到分曉。”

“夫人的反應好奇怪哦。”鼻翼輕微收縮,陳小樂嘟嘴歪頭。

唐雲曦抿唇輕笑,“有何奇怪的?”

“自己的兒子還有很多蕭家子弟都被迫陷入瘴氣中,擺明了是遭遇妖獸的襲擊,您就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啊?”

陳小樂豎起食指,虛點兩下,強調道:

“這可是突發事件!”

唐雲曦嘴角微掀,語氣和緩而輕柔,說道:“白玉京蕭氏從無懦夫和弱者,因為弱就活該被淘汰。”

言下之意,黑霧瘴氣中發生什麼都是競逐的結果,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陳小樂豎起大拇指,“厲害,難怪您看見廣場上那麼多蕭家子弟,眼神也沒有絲毫變化。”

明顯感覺到陳小樂的絲絲敵意,唐雲曦挑動眉梢,望向演武場。

此刻,場中十多名蕭家子弟被傳送回來,身上傷勢絕不算輕。

有的四肢殘缺,有的胸腹貫通,有的失血昏迷……

略作沉吟,唐雲曦回應道:

“我作為一家主母,當然痛心我蕭家兒郎有此損失,我也不願看到他們被淘汰。”

“但是巡獵之禮在黑霧林中舉行,本就會有各式各樣的意外,若是無法應對意外,那就是實力不足。”

“優勝劣汰,篩選出最優最強的繼承者,本就是蕭家以武立族的根基。”

“實力不足者有實力不足者該去的地方,他們是家族的基石,同樣不可或缺,但他們必須接受更優秀的天才就是家族驕陽,是他們從今往後需要追隨的強者。”

“這是毋庸辯駁的事實!”

唐雲曦語氣強硬,因為她篤定了蕭憐雪必然會在黑霧瘴氣中取得令人驚異的成果。

樹妖、貓妖都如浮雲,根本不夠提前達到九品境界的蕭憐雪屠戮。

再加上石源暗中配合,只要等到黑霧散去,蕭憐雪上演一出孤身力斬群妖的戲碼,或許就能真正進入李至先生的法眼,獲得參與劍宗考核的資格。

這時,柳清寒開口說道:“別人如何我都不管,一旦風兒出了問題,我這個當母親的勢必追究到底。”

陳小樂迴轉腦袋,望向這位基本不怎麼說話的蕭家二夫人。

“蕭家的大夫人與二夫人爭鋒相對,我們劍宗之人摻和其中很不合適。”李至的傳音飄入陳小樂的耳朵。

緊接著,李至側轉腦袋,斜瞥了陳小樂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已經張開少許的殷桃小嘴一點點合攏,陳小樂悶悶不樂,翻起白眼,彷彿在說:“師叔,你的破規矩可真夠多的。”

唐雲曦隔空望向柳清寒,雙眼眯成一條縫隙,淺笑道:“柳妹是何意思,不妨說的明白些。”

“我可沒有姐姐的大度,畢竟我就清風一個兒子,”柳清寒冷哼一聲,抬手指向觀天鏡,“風兒沒出問題倒還罷了,如若不然,就是掘地三尺,我也勢必找出線索。”

“所以,妹妹當不了蕭家主母,”唐雲曦捻起蘭花指,輕輕抵住下頜,“弱肉強食本是天道法則,你還不夠狠!”

略作停頓,她繼續道:“咱們蕭家能有如今的榮耀,一半倚仗老爺子蕭泉當年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敢死營走卒積攢軍功,直到成為大乾神將,還有另外一半則是咱們的夫君蕭默鎮守邊關多年,壓得西南十萬大山的蠻子不敢異動,這才有瞭如今的白玉京蕭氏。”

“我兒清風的實力絕不弱於同輩,他才不是弱者,”柳清寒道:“但若有人動了盤外招,暗中算計我兒,那可千萬別以為自己手腳乾淨,旁人就查不到蛛絲馬跡。”

不遠處,陳小樂臉頰浮現梨渦,對李至附耳說道:

“師叔,你有瓜子嗎?兩位夫人吵架太精彩了,不能邊嗑邊看實在太浪費。”

輕敲陳小樂的丸子頭,李至翻起白眼,“你師父說的對,我得替她好好管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