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詩才比不過你,正愁逮不著機會揍你呢。”

“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你公然截殺四皇子,實在是罪大惡極。”

敖霸氣血熾烈,猶如烘爐,說話的聲音更是宛如大鐘敲響,頗為震懾人心。

一步,兩步,三步……

蕭無鋒估算著距離,沒有出口解釋。

事實明明是趙萬靈截殺不成,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然而,眼下最不重要的就是事實。

對方的立場早在抵達現場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必然會偏袒四皇子。

踏踏踏~

敖霸當頭一拳,直接砸向蕭無鋒的腦門。

蕭無鋒眼中精光微閃,腳下步伐輕巧後撤。

退的距離並不多,只有三寸而已。

類似的身法利用並不少見,其核心思想就是利用距離的把控,讓自己更快反擊,取得對戰中的優勢。

眼瞅著拳頭落空,敖霸不驚不怒,唇角泛起一縷外人不易察覺的譏笑。

絕大多數天才或者高手,都很喜歡把控距離。

他老爹西北王,由於年輕的時候吃過一枚改變自身血脈的異果,體質有些特殊,專門設計了特殊的招式,來坑害這類高手和天才。

原本緊緊握住的拳頭忽然鬆開,五根手指向外用力彈抖,敖霸盯著蕭無鋒獰笑。

“承受烈焰的炙烤吧!”

話語落地,他的面板表面油光鋥亮,躁動的氣息相互摩擦好似變成了點火的引線。

轟隆!轟隆!轟隆!

敖霸全身鋪滿炙熱的烈火,整個上半身的布衣瞬間爆開,展露出雄健的肌肉軀體。

兩塊門板式的胸肌上,紋刻龍虎刺青,橘紅色的光芒籠罩,好似在他背後升騰一輪大日。

滿頭散發四散飄蕩,點點火星在髮絲之間蹦躂,一雙拳頭瞬間燃起熊熊烈焰。

他保持前衝之勢,轟出連環火拳。

“蕭兄弟切莫見怪,你我立場不同,一招直接分生死,讓你走的不那麼痛苦,便是本世子最大的仁慈。”

比腦袋還大的火焰拳印不止一個,而是一大片。

蕭無鋒劍眉輕微上挑,念頭轉動之間,陽魂冰魄轉為冰藍色。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忽然便有一道冷冽的劍光閃過,尤為奪目。

那劍刃過處好似絲毫沒有阻力,微微傾斜的劍身猶如狹長的淡藍鏡面,清晰映照出蕭無鋒認真而專注的面容。

劍尖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抹鮮紅,沿著劍脊滑落。

本該逼至近處的敖霸,赫然站在三丈之外,左手捂著血流不止的心口,右手掏出紋飾精緻的小瓷瓶,先是內服,後是外敷,動作麻溜到了極致。

這位西北王府的世子瞳孔地震——好懸!

就差一點……如果火德真身開晚了那麼一秒,怕是我現在已經在去地府見閻王的路上了。

這不對勁啊!

蕭無鋒才修行多久?怎麼可能出劍如此迅猛,以我的眼力居然只捕捉到了一抹殘影。

那根本就不是劍罡,劍氣之類的路數,而是單純的劍速太快。

他的體魄何時有了這種飛躍式的巨大提升?

面對敖霸充滿疑問的眼神,蕭無鋒手腕微抖,劍罡擴散,震碎劍身沾染的血液。

“跑得倒是足夠快,可惜了……”

輕微搖動腦袋,蕭無鋒上前半步,詢問道:

“我的劍紮在你的胸口裡手感有些奇怪,好像沒有紮實呢?”

敖霸黑著臉,不敢再放半句狠話。

蕭無鋒剛才那一劍,只要劍尖再向前一寸,就能在他的心臟中間扎個窟窿眼。

他能死裡逃生,全都仰仗火德真身。

此招在爆發的一瞬間,不僅讓他獲得急速,還能短暫化作火焰。

“不回答嗎?”蕭無鋒聳動肩膀,“那咱們就用兵器交談。”

“別!”敖霸快速後退,毫不猶豫地認慫,快速縮向正在給趙萬靈梳理煞氣的其餘四人。

這時,令狐輕玖一劍劈飛了陳元清,得空說道:“師弟小心,西北王的成名絕技是火焰化身,敖霸身為他唯一的兒子,肯定得到了真傳。”

“師姐下次你可以說得及時一些。”蕭無鋒翻起白眼,吐槽道。

令狐輕玖咧嘴輕笑,正要再說什麼,卻見陳元清在半空中翻身,雙腿蹬踏空氣,那雙靴子顯出幾分神異,竟然憑空在他腳下生成兩朵白雲。

下一秒,他以數倍的速度折返,雙手持握長槍,身軀拉成滿弓,蓄力猛然砸下。

“來得好!”令狐輕玖見獵心喜,快步迎了上去。

鏗鏘!鏗鏘!鏗鏘……

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長槍與長劍碰撞濺出火花,令狐輕玖的劍勢兇猛壓住了陳元清的槍勢,僅僅是數招交換,前者明顯佔據上風,然而,後者以長槍施展守勢,頗有鐵鎖橫江的意蘊,愣是在狂風暴雨般的劍勢中維持住了飄搖的平衡。

見此情景,蕭無鋒心底暗道:“或許該多出點力……”

他的眼神流轉,鎖定躲躲藏藏的敖霸。

看我幹啥,別吧……敖霸眨巴雙眼,大聲喊道:

“老子受傷了,換個人過來代替一下。”

有人隨口回了一句:“都沒空,你先挺著,待會兒馬上還有強援。”

挺挺挺,挺你媽逼啊挺……敖霸很想大聲罵出來,但卻把話壓在了心底。

散亂的黑髮耷拉下來,頭皮髮根處沾滿細密冷汗,敖霸凝視蕭無鋒的手掌。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聲巨大轟鳴,好似天地劇震。

大難臨頭的恐慌心理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滋長,就好像有一隻魔鬼的手緊緊握住了心臟,隨時都可以捏爆。

戰鬥狂人令狐輕玖兩條眉毛緊緊皺起,旋轉身體歸劍入鞘,順勢甩出一記鞭腿。

陳元清以長槍招架,被踹出去數丈,他也不去糾纏,幾個跳步拉開距離,然後向著響聲傳來之處望去。

轟隆隆隆隆~

蕭無鋒移開目光,不再鎖定敖霸,轉而看向倒懸湖。

“該來的還是來了。”

坎水真人拿了那枚蘊藏燭龍氣息的紫黑寶珠,到底有沒有效果?

如果他真的發瘋,以那等實力足以輕易鎮壓天選秘境,兩位古神至尊遺留的手段是否能夠限制?

諸多念頭在腦海裡念頭閃過,蕭無鋒眼睜睜目睹倒懸湖整個砸落下來。

碧藍澄澈的湖水之間,隱約可見亭臺樓閣,卻都好似海市蜃樓,不可觸控。

抬頭望向天穹,便可看見神秘而壯觀的湖泊,倒懸高空之中,最下方的湖水才是它的湖面,宛如一面鏡子,反射著地面的冰霜凍土,形成一幅冰霜煉獄即將現世的壯闊畫卷。

原本平靜的湖水肆意翻湧,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牽引,傾瀉而下。

嘩啦~~嘩啦~~嘩啦~~~

湖水傾倒,一道道好似九天落銀河的瀑布砸向地面凍土,濺起無數水花。這些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如同璀璨的星辰降落人間,展現出無盡的威力。

霎時間,整個天空與大地都在顫抖,伴隨著轟鳴的巨響,震耳欲聾。

蕭無鋒、令狐輕玖、敖霸、陳元清、江月落、陳小樂……在場的所有人,無論修為高低,一律被眼前的壯闊景象震撼心靈。

或許有生之年很難再見到第二次,那是人類內心深處的本能,既是恐懼又是敬畏。

所有人都定立原地,凝視著倒懸湖湖水傾倒而下。

封住湖面的神秘力量消失,伴隨著一道道瀑布砸落,整個倒懸湖彷彿正在迴歸正常湖泊應有的狀態。

這一幕壯觀的景象讓人不得不駐足觀賞,感受著來自天地的偉大力量。

“還愣著幹啥,跑啊!!!”

令狐輕玖來到蕭無鋒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又抬手給自己的雙腿各自貼上一張神行符。

然而,令狐大師姐邁開腳步的一瞬間,當即變了臉色。

“跑不了!!!有什麼東西凍住了我的氣血……”

蕭無鋒側轉腦袋,看向她的臉龐,只見淡淡白霜已然掛在令狐輕玖的眉梢。

“大師姐,倒懸湖中蘊含海量寒氣,更有著一尊不可力敵的存在。”

隱約間,蕭無鋒能夠感受到寒氣並非惡意,其中蘊含著的意蘊並不邪惡,反而像是再守護著眾人。

那是宗主坎水真人的氣息,他老人家似乎爭取到了些什麼?

看來那枚紫黑色的寶珠還是有點效用的……

蕭無鋒把自己的猜想小聲告訴了令狐輕玖:“不必驚慌,冰霜寒氣籠罩而來,很可能是一種保護。”

“保護?”令狐輕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皺眉瞪著蕭無鋒。

她費勁巴拉總算凝聚了自身的氣血,只要用力衝擊一下,應該就能跑起來。

然而,面對蕭無鋒的認真,她反問道:“你可有什麼依據?”

“我拿到了那座遠古宗門的真傳資格。”蕭無鋒壓低聲音,給出解釋,“那股寒氣之中蘊藏的氣息我能辨識出來。”

沉默一瞬,令狐輕玖咬牙道:“反正也跑不及了,與其胡亂動彈,不如聽你的。”

緊接著,她透過凝音成線的方式,將訊息轉達給江月落、陳小樂等劍宗、道門的師兄弟師姐妹。

聞聽此言後,劍宗、道宗的眾人不急著逃跑,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著濃烈地寒氣冰封而來。

嘩啦啦啦啦啦~~~~~~

倒懸湖傾倒而下,接連天穹的水幕向著周遭蔓延。

冰霜凍土的面積快速擴散,眨眼間已然來到與長草地交界處。

嗞嗞嗞~~~~

赤紅雷光在天穹閃耀,紫黑地煞冒出地面,來自金烏至尊與燭龍至尊的殘餘力量顯現。

湖水被赤紅雷光與紫黑地煞阻攔,暫且無法侵入長草地,當即釋放少量寒氣。

“還不快跑?!跑起來啊,命都快沒了,還管他什麼狗屁的皇子。”

敖霸心急如焚,說話也口不擇言。

陳元清皺了皺眉,回頭去看,“四皇子還沒恢復嗎?”

“哪有這麼簡單?暴走的煞氣很難搞的……”

其餘四人中有人回應道。

緊接著,又有一人說道:“來搭把手,扛著走?”

“抗個屁,救援的事情老子做了,煞氣梳理也差不多,剩下來的交給四皇子自己吧。”

第三人說出的話語最為中肯,周遭幾人紛紛點頭。

這時,敖霸與陳元清對視彼此一眼,他們倆人走的都是武獄一脈的路數,渾身氣血猶如岩漿炙熱,哪怕寒氣襲擾也不至於立刻被凍住。

陳元清歷來居住北境,抵禦嚴寒習慣了,很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只見他拿出一葫蘆酒,仰頭喝下幾口,然後渾身釋放蒸騰的汗液,愣是把浸潤身軀的寒氣排出了大半。

隨後,他把酒葫蘆丟出,幾人依次傳遞。

四皇子趙萬靈忽然張嘴說話,“多謝幾位好心幫忙,出去後必定重重酬謝。”

話語落地,他搶在敖霸接住酒葫蘆前,抬手攔截。

嘴角掛著看似和煦的微笑,膨脹的身軀愈發猙獰,雄渾的煞氣籠罩十方,此刻的趙萬靈雖然沒有一絲人氣,好似換了一副妖魔的心腸。

他雙眸泛著怪異的猩紅,仰頭喝下葫蘆中的酒水,隨手丟給敖霸。

咕咚咕咚~~~

輕微搖晃葫蘆,敖霸臉色異常難看。

狗日的四皇子,那麼多的藥酒居然就剩了不到一口。

忍住心底的怨氣,他仰頭喝下藥酒,連忙運轉火德真身。

倒抽一口涼氣,敖霸心口還在疼,雖然蕭無鋒劍尖沒有洞穿他的心臟,但也給心脈留下了不小的傷勢,只要他稍稍運轉功力,就足以牽動全身。

這會兒愣是火力不足,藉助暖身的特製藥酒才能夠動步勉強跟上幾人。

一步,兩步,三步……

敖霸越走越是艱難,咬著牙擠壓氣血裡剩餘的力量,追上前面的陳元清。

“還有酒嗎?”

陳元清回頭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你說呢?”

撂下一句話,陳元清加快腳步。

其餘幾人相繼路過敖霸身旁,卻也沒有搭把手的意思。

該死……敖霸渾身發抖,體內氣血不再能夠抵抗寒氣。

雙手環抱自己,他縮成一團,倒在地上。

這時,他眼角餘光瞥見刻意繞開的蕭無鋒、令狐輕玖等人。

奇怪了,他們不跑嗎?

心底紮根的疑慮就像一顆會發芽的種子,他看向走在幾人最後面的趙萬靈,剛剛張開的嘴巴重新閉上。

老子千里迢迢來救你,你卻走得那麼決絕。

此刻,敖霸恨的不是打傷自己的蕭無鋒,而是不肯搭手的陳元清和四位王府世子,以及四皇子趙萬靈。

另外一邊,趙千熙沒有理會他人,掛在會飛的怪蛇尾巴尖,遠遠離去。

半空中,她回頭眺望,“嘻嘻嘻……死吧,都死了最好,待會我再回來。”

瞳孔驟然收縮,趙千熙凝視著長草地邊緣,那些地煞和天雷正在快速消散。

兩塊地勢的交界處遍佈著細密裂紋,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空氣中,就好像有一堵透明的牆壁。

裂痕徐徐蔓延,最終到達靈界點,長草地的防護蕩然無存。

寒氣瞬息間侵蝕了整片長草地,趙千熙心懷恐懼,意識到自己即將的下場,趕忙命令怪蛇抱住她,團團包裹起來。

怪蛇聽從命令列事,隨後瘋狂煽動翅膀,降低高度。

然而,寒氣太過迅猛,怪蛇的三對肉翅被凍結,再也扇不動。

它在半空中被霜凍,然而表皮之外的冰凍層並不厚實,向下筆直墜落,摔在地上當即粉碎,只留下趙千熙躺在血泊中,斷去一手一腿,不知生死。

海量寒氣覆蓋長草地,蕭無鋒、令狐輕玖、江月落、陳小樂等沒有胡亂動彈之人,身上迅速凝結霜凍之繭。

相反,一直動彈,一直移動的,身上覆蓋的寒霜僅有薄薄一層。

嘩啦啦啦啦~~~~~~~

湖水衝破地勢交界處的限制,兇猛翻騰,侵襲整片長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