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點點頭,臉上客氣地笑著:“我還好,你負責開車才辛苦。”

“也不辛苦,就當自駕遊了。”

其實,穆晚晴這會兒心裡有點後悔。

早知不應該那麼隨意就答應他的請求,就算答應,也不該自駕往返。

要是坐高鐵,只要兩個小時,到了市區可以包個車回去,也挺方便。

可惜現在琢磨這些已經晚了,她總不能臨時變卦說要坐高鐵,票都買不到。

一路上,穆晚晴沒怎麼說話,多數是周亦儒尋找話題。

兩人聊到這些年各自的生活,也聊到年幼時的一些童年趣事。

最後,話題無意間落到穆晚晴母親身上。

“阿姨這些年,一直沒有訊息嗎?你夫家人脈廣,如果讓文先生去找找,應該會有結果。”

周亦儒也不是聖母心,他只是覺得,畢竟是親生母親,人是死是活,總該有個說法。

穆晚晴臉色淡淡,看都沒看男人,隨意地道:“沒必要,不管她過得好與不好,都跟我沒關係。”

“我的意思是,萬一她遭遇不測,人早就……那這麼多年,她也沒能落葉歸根,想想不也挺悲涼的?”周亦儒回眸看了她一眼,帶著點溫和小心,把話說得更明白些。

這下,穆晚晴臉上添了幾分沉重,沒吱聲。

點到即止,周亦儒看她這副反應,也沒再多說什麼。

中午他們在服務區短暫休息時,穆晚晴的手機響起。

看著來電顯示,她心裡頓感不妙,遲疑了好幾秒,才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接通:“喂……”

文湛語氣格外陰沉,像暴風雨前持續加重的低氣壓,“你去哪兒了?”

隔著音波,穆晚晴不由自主地吞嚥了下,柔聲道:“我跟周嬸交代過,讓她跟你講一下,她沒說嗎?”

“你是我老婆,出門不應該直接跟我說?讓別人傳話是什麼意思?”

伴隨他冷硬的質問,穆晚晴知道,周嬸跟他講了。

他生氣的點是,自己為什麼沒直接跟他溝通。

“我……我回許鎮,我以前回來跟你說過,你也沒什麼反應,所以我就想——沒必要再說了。”她底氣不足地解釋。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她不敢再吱聲。

反正這會兒怎麼說都是錯,甚至可能多說多錯,就索性閉嘴由他發洩好了。

文湛沉默了幾秒,聽得出也在刻意壓制脾氣,“你是一個人,還是跟誰一起?開車還是坐高鐵?”

不知為何,穆晚晴格外心虛。

遲疑了幾秒,她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便老老實實地回:“我跟周大哥一起,他開車。我就回去看看老房子,再去山裡頭看看爺爺他們,晚上就回來。”

女人平靜地解釋完,沒等對方回應,立刻接著說:“文湛,就算沒有提前招呼是我的錯好了。請你不要多想,不要遷怒,等我回去,你想怎麼衝我發火我都沒意見。”

她知道那人的脾氣,也知道他小心眼佔有慾旺盛,所以搶在他發難前,先主動認錯,把姿態放到最低。

可誰知,越是這樣,反倒越讓文湛生氣!

“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主動認錯,看來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既然你知道我介意你跟他單獨出行,也知道我可能會多想,那你為什麼還要做?是故意挑釁我,還是證明你嫁為人婦依然有魅力?”

他的質問咄咄逼人,一句比一句難聽,怒火也句句高漲。

穆晚晴聽得頻頻皺眉,礙於服務區人多,又嘈雜,她不想過多解釋,繼續壓低聲道:“我沒有這麼認為,我只是想著太久沒回老家看看了,正好有人約,路上有個伴兒,我就答應了。”

“你想回去看看,跟我提過嗎?你把丈夫當外人,把外人當自己人,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文湛,你別這樣。”穆晚晴知道他現在已經無法溝通了,而周亦儒已經走向座駕準備再次出發,她只好匆匆交代,“等我回來再說吧,要打要罵都隨你行了吧?我要上車,掛了。”

話落,不等那邊回覆,她徑直掛了電話。

心情很差,她轉過身努力調整了下面部表情,才朝著停車位走去。

“好了,繼續走吧。”坐上車,她努力裝做沒事人。

可週亦儒又不傻。

穆晚晴的一切反應,他都看在眼裡。

其實從在市區接到她,他最想問的就是跟文湛的婚姻到底怎麼回事。

這幾日,他曾刻意打聽過,得知不少流言蜚語,也聽說他們前陣子鬧到沸沸揚揚的醜聞。

心裡也有判斷,這豪門婚姻肯定不像外表看起來這般光鮮亮麗。

甚至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只是他不好開口詢問。

但現在,看她強顏歡笑,電話又打那麼久,他心下了然,便裝做不經意地問道:“是文先生的來電吧?”

“嗯……”

“他是不是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回許鎮?”

“……”穆晚晴遲疑了下,又強笑,“沒……他就是問到哪裡了,讓我們路上注意安全。”

家醜不外揚,她不想把這些事說出來。

周亦儒有些意外:“是嗎?看來他對你很上心,你們感情一定很好。”

“……”穆晚晴沒有回應,只是淡淡笑了笑。

停頓片刻,周亦儒還是忍不住問道:“小晴,你們……是怎麼相識結婚的?按說,家境懸殊,就算文先生對你是真心的,他們家族應該也會強烈反對……我萬萬沒想到,兩年前你說結婚了,是嫁入這樣顯赫的豪門。”

穆晚晴早就知道,跟周亦儒見面後,他肯定會打探這個。

落魄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擱誰都會好奇不已,不敢相信。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她就把爺爺跟文家老爺子幾十年前的戰場情義簡短道來。

“原來是這樣!”周亦儒暗暗吃驚,隨即微微皺眉,“也就是說……你跟文先生沒什麼感情基礎?只是老人家撮合,你不忍拒絕,就匆匆結婚了?”

穆晚晴不知怎麼回答。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當時會答應這門匆忙的婚事,除了想讓文爺爺安心養病之外,也因為第一眼看到文湛就被迷住了。

畢竟,英俊帥氣,氣質矜貴,舉手投足間都分外迷人,她一介凡夫俗女,哪裡抵抗得了。

怕這話說出來會顯得自己很隨意輕浮,甚至會讓周大哥覺得她拜金虛榮。

於是,稍稍一沉默,她輕笑著說:“反正跟誰結都一樣,婚姻不就是搭夥過日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