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不想這麼快?”

“不不,當然不是……我肯定是希望越快越好,可——”

她吞吞吐吐,讓周亦儒有些疑惑,直言道:“你還有什麼顧慮,直接說,我跟律師會想辦法幫你處理。”

穆晚晴坐起身一些,“我沒什麼顧慮,只是文湛出差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他可能是故意躲這件事。”

周亦儒淡淡一笑,似乎早有所料,“放心,法院傳票已經送達,如果他拒絕出庭,法院也可以缺席判決,那樣事情反而簡單一些。”

畢竟,文湛出庭的話,肯定會盡力阻撓離婚案的進行,他的律師也不是吃素的。

若真是缺席,反倒少了阻撓,對穆晚晴這邊而言,無疑大大有利。

“如果可以缺席判決那就太好了!”一聽還能這樣處理,穆晚晴大喜過望,心裡甚至期盼著他故意別來。

兩人每次見面都鬧得不歡而散,她現在巴不得跟他少見面,直接痛痛快快離了就行!

“那若是他出庭,卻死活不同意法院判決呢?能強制判離嗎?還是就一直拖下去?”這也是她擔心的點。

她怕一次兩次離不掉,律師也不願意繼續代理了,那就又要回到死局。

穆晚晴想到的問題,周亦儒同樣想到了,“其實上回跟俞小姐一起吃飯,我就準備跟你說這事,可你接了電話趕著去看孩子,沒來得及。”

穆晚晴看向他,臉帶疑惑與期待:“你有辦法讓他同意法院判決?”

“前陣子,我在飯局上認識了文家長孫——文磊,他是文湛的堂哥,從政,如今已經是省府極有前途的青年領導。最近正好又到了換屆選舉的節骨眼,文家因此被不少人盯著,若這個時候鬧出什麼醜聞,於大局極為不利……所以我想,若真到那一步,或許可以讓文磊出面,去勸勸自己的堂弟。文湛總不能意氣用事,為了一個小家的夫妻矛盾影響文磊的仕途,影響整個文家的命脈。”

穆晚晴吃了一驚,沒想到周亦儒還能跟文磊結識。

“文家大哥我瞭解不多,家族聚會見過幾次,只知道是個極為正派威嚴的人……”

“是的,所以……文湛或許不會聽自己父母的意見,但對這個位高權重的堂兄,沒準兒會給幾分面子。”畢竟,文磊若仕途坦蕩,對文湛的商業帝國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穆晚晴點點頭,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忐忑。

離婚一事,她其實想動靜越小越好,可文湛不同意協議離婚,非要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

到時候,文家上下全都知道,還不曉得會怎麼議論。

可轉念一想,文家從始至終都瞧不起她,肯定個個心裡早就盼著他們離吧——她顧慮這些實在沒必要。

————

這次重感冒,是穆晚晴長這麼大鬧過最嚴重的一次。

整整一個星期,她都渾渾噩噩,暈頭轉向。

起初發燒頭痛,渾身無力,後來小刀拉嗓子,喉嚨吞刀片,再往後水泥封鼻,咳嗽震天——總之每天都像在煉獄中度過。

葉歡跟俞喬都說要來看她,還是被她嚴厲拒絕。

可週亦儒不管她態度如何,有空時就上門給她做頓飯,沒空時就叫餐送到門口,對她關照得無微不至。

而這一幕幕,都被遠在國外出差的文湛一一掌控。

一週後,文湛終於回國。

易航來接機。

見自家老闆從坐上車就面色陰戾,一副生人勿進的態度,易航不解地看向韓峰。

可韓峰苦笑了下,滿臉無奈。

天知道這一個星期他是怎麼過的,老闆每天都像吃了炸藥,一丁點事就能火光沖天。

他也知道,跟太太有關。

可老闆跟太太的婚姻已是死局,誰都無力迴天,所以縱然知道原因也無法解決。

易航原本還有事要彙報的,一看老闆這臉色,不敢提了,只默默開車。

不料到了市區,後座上沉默一路的冷麵閻羅突然開口:“靠邊停車。”

易航吃了一驚,看了眼後視鏡知道自己沒聽錯,馬上靠邊停車。

還沒等他詢問原因,只見後座上的男人已經推門下車,一把拉開了駕駛室:“你倆自己打車回去,我有事。”

易航瞬間明白老闆的意圖,馬上連滾帶爬地下來。

邁巴赫揚長而去,兩人站在路邊面面相覷。

易航皺眉,凝重地道:“又要出大事了。”

韓峰看向他,“什麼意思?”

“文總肯定是去找太太,那位周先生正好在太太那兒……”他剛才就想彙報這事,可礙於老闆臉色太沉,沒敢開口。

韓峰聞言嘆息:“哎……文總真是情路坎坷……”

————

穆晚晴今天很忙。

她生病躺了一週,可俞喬沒有閒著。

俞喬已經正式離職,分秒必爭地開始籌備創業,短短一週,辦好了相關手續,也訂好了辦公用品。

只是考慮到穆晚晴的身體狀況,一直沒有送貨過來,怕打擾她。

今兒天氣好,太陽暖融融的,穆晚晴起來覺得整個人輕鬆不少,便約了俞喬開始佈置工作室。

周亦儒做為投資人,也被俞喬叫了過來。

其實這麼小小一個投資專案,根本用不著周亦儒這麼上心,他願意事事跟進,誰都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亦儒到公寓時,穆晚晴正要出門。

“你去哪兒?”周亦儒好奇問道。

“對面超市買點東西。”穆晚晴換好鞋,叮囑道,“你在家等會兒吧,喬喬很快就來了。”

周亦儒想著她病了一週剛恢復點,身子肯定虛,想也不想地道:“我陪你一起吧,正好天氣不錯,當散步了。”

穆晚晴還來不及拒絕,他已經轉身走出。

無奈,只好兩人一起。

在超市逛了半個鍾,買了些肉菜跟水果,還有生活用品,裝滿了一個大號購物袋。

幸好周亦儒跟著,不然她一個病後初愈的弱女子拎回來還真是辛苦。

過馬路時,兩人有說有笑,絲毫沒注意到路中間暫停的車流中,有一輛熟悉的豪車。

文湛雙目沉沉地盯著從他面前相攜走過去的一對男女,耳邊響起這幾日易航跟他彙報的內容……

——太太生病還未痊癒,周先生幾乎每天都會過去照顧她。

涼薄的唇角扯出極其清冷的弧度,他不知自己在笑什麼——許是從未想過,他文湛這樣的身份,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豪門權少,有一天也會被自己女人戴綠帽子,還棄如敝履!

心頭怒意翻湧,把他一路回來的疲憊困頓都燒沒了。

直到綠燈通行,身後的車鳴笛催促,他才驀然回神。

邁巴赫到前面的路口掉頭,駛向公寓樓下。

他轉頭,看到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正好走進公寓門禁,攥著方向盤的手指不受控地擰到關節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