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湛也記得那件事,接著說:“那還是冬天,河水很冷。我們倆都嚇壞了,我急著找救生圈扔給他,你去叫大人。好在那小子命大,很快被救上來。”

陸可珺點了點頭,輕輕笑著:“爺爺奶奶很生氣,逮著我們一通訓斥,我看他凍得瑟瑟發抖還要被罵,就跳出來說,是我非要讓他去抓魚蝦,才害得他不小心落水。”

她本來是思念奶奶的,可講著講著,故事的落腳點卻到了顧昕辰身上。

文湛轉頭看她,低聲說:“你那時候就喜歡昕辰了……”

陸可珺沒回應這話,只是視線望遠了些,沒頭沒尾地說道:“從那次後,爺爺奶奶就不准我們再上船玩了。”

文湛也望向遠處,沒吱聲。

江邊大道上,顧昕辰趕來了。

他推門下車,原本是要過來的。

可當看到那兩人靜靜地坐在江邊,背影看起來那麼和諧、登對,他又改變主意,靠在車邊點了一根菸。

文湛沒有回頭,不知道好兄弟已經來了。

不過看看時辰不早了,陸可珺又生病著,他便低聲勸:“我們回去吧,陸叔他們都很擔心你。”

陸可珺在這裡乾坐了一夜,雖無數次想跳進江裡徹底解脫了,可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現在有文湛陪同,溫柔地跟她說話,她心裡對人世間的眷戀又濃了點,於是緩緩應了句。

文湛先起身,剛直起腰來,視線瞥見陸可珺也跟著起身,但她還沒站直,身體突然虛虛一晃。

“小心!”他眼疾手快,忙一把拉住女人,“可珺,你怎麼了?”

陸可珺臉色蒼白,眉心緊皺,整個人瞧著跟一葉浮萍似的,晃晃悠悠。

文湛顧不得避諱,忙將她攏在懷裡。

伸手探了下她的額頭,滾燙灼熱。

“你又發燒了,走,趕緊回醫院!”

本就病著,又在江邊吹了一夜的冷風,肯定病情加重。

陸可珺虛弱地回應了句“沒什麼”,腳步邁出,連走路都是虛浮的。

放著以往,文湛肯定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了。

可現在他顧慮多了一層,為難片刻也只是攙扶著她,“你慢點走,到車上先喝點水緩緩。”

兩人轉身沒走出幾步,文湛一抬眸看到路邊靠著車子吸菸的顧昕辰,頓時沒好氣。

“抽什麼煙!趕緊過來!”

顧昕辰皺著眉頭,但還是丟了手裡的煙碾碎,朝他們大步走來。

“她虛弱得很,又在發燒,你趕緊帶她去醫院。”等好友走近,文湛立刻把臂彎裡的陸可珺讓出去,一副命令的口吻。

顧昕辰雖然拽著一張臉,但還是接住了女人。

但陸可珺卻抗拒他的接觸。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推開感情破裂的丈夫,兀自朝路邊走去。

顧昕辰伸出去的手落空,不由得緩緩攥拳,後槽牙也咬緊了。

文湛看看陸可珺,又看看顧昕辰,頓時恨鐵不成鋼,“她說不要你就不管了?趕緊去,直接抱她上車。”

顧昕辰淡淡地道:“她還病著,我不想惹她生氣,你去吧,她還是聽你的話。”

“不行!晴晴已經知道可珺回國了,我不能讓她誤會。”文湛態度很堅決。

他腦子還是清醒的。

雖然心疼陸可珺,但這種心疼跟男女之情無關。

他不想因為這事又鬧得雞飛狗跳,把自己這幾個月的努力都白費掉。

“去啊!不然跟你絕交!”見好友杵著不動,文湛火大地朝他踹了一腳。

顧昕辰暴躁極了,恨不得跳起來的樣子,“知道了!”

說完又快步追上女人。

陸可珺剛好走到臺階前,她燒得厲害,上樓梯都搖搖晃晃。

顧昕辰從後方靠近,不由分說地將她一把打橫抱起。

女人自然掙扎,可也逃不出男人的五指山,兩人打打鬧鬧,還是一起上了車。

文湛跟在後面,看著這一幕,臉色複雜,連聲嘆息。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怎麼他們兩兄弟的感情跟婚姻都這麼坎坷……

————

穆晚晴重新報名了科目二的考試,最近每天下午都會早點下班,趕去駕校練車。

傍晚,文湛發微信,問她晚上吃什麼。

看著資訊,穆晚晴深深皺眉。

什麼意思?

難道今晚還要來?

她昨晚被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今天中午在辦公室趴著睡了一覺,太困了。

要是今晚再來……

想想就腿發抖。

於是,她說今天工作很多,晚上回去了還要寫稿,沒時間。

文湛發了那條微信,原本都準備拎衣服走人,來接她了。

可看到她的回覆,頓時猶如一盆冷水潑下來。

拒絕的意味這麼明顯。

心情急轉直下,他還沒想好怎麼回覆,黎秘書敲門進來。

“文總,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黎秘書看向臉色冷沉的老闆,猶豫地道。

文湛放下手機,抬眸看秘書,利落乾脆:“想說就說,不說出去。”

黎秘書嚇了一跳,不懂是誰給老闆餵了炸藥。

“那……那就算了吧。”她不想火上澆油,立刻打退堂鼓。

可轉身還沒走出辦公室,文湛又冷冷出聲:“到底什麼事?”

是人就有好奇心,她把話說一半走人,這不是純粹吊人胃口嗎?

黎秘書又轉身回來。

站在辦公桌前,她吞吐躊躇了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老闆。

“那個……您昨天送給太太的愛馬仕,好像……被太太轉手賣了。”

話音未落,文湛淡冷的臉色好像突然被人拎起來一樣,眼神鋒銳挑起。

“什麼叫好像?到底有沒有弄清楚?”他不敢置信地問。

黎秘書吞嚥了下,繼續說:“應該沒錯。那隻愛馬仕是限量版,整個國內市場的貨源也屈指可數。奢侈品回購的店家跟愛馬仕官方旗艦店的店長認識,所以人家收到這隻包包,專門去問了店長,後來根據編碼確定,就是我昨天從店裡拿到的那隻。”

黎秘書看著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越來越嚇人,聲音也越來越小。

頓了頓,她接著小聲:“店長覺得奇怪,怎麼好不容易拿到的包包,轉手就賣了,於是來問我……”

黎秘書得知這個訊息也很震驚。

那可是愛馬仕限量版啊!

太太再不識貨,也該知道那包包具有跟黃金一樣的收藏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