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瞎說。”

周雲清臉色微紅,抬手捏了捏周雲澈的小鼻子。

“真的,姐,我看的可清楚了。”

周雲澈等著大眼睛,一副認真的模樣說道:“先生看你的時候格外認真,而且還對你笑了呢。”

周雲清仔細回想,似乎的確如周雲澈說的那樣。

可這就是喜歡嗎?

“趕快睡覺吧,說不定先生明天就讓我們幹活了呢。”

以前的周雲清,或許還會幻想什麼書生與美女的愛情故事。

就跟話本里寫的那樣悽美動人。

現在的她,都已經淪為賤奴了,哪裡還有資格提愛情二字。

“只要先生不趕走雲澈,哪怕讓我去伺候他,我周雲清也認了。”

這一夜。

有許多人都在擔驚受怕中沉沉睡去。

賤奴沒有自由,生殺大權全都掌握在主人手裡。

然而怕死乃是人的本能。

能吃飽的情況下,又有誰願意去死呢?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兩天。

這兩天內。

無論王悍有多忙,都會準時準點的命人前來做飯。

兩天時間雖然不足以改變許多人的身體情況,卻能讓他們的力氣恢復個七七八八,至少能夠長途趕路了。

於是乎。

兩天後的第三日清晨,王悍便決定離開了。

比預計的提早了一天。

主要是因為,藥酒的庫存真的不夠了。

原本計劃能夠售賣三日時間,可是第二日,張曦若便派人來取走了一部分,並且親自帶人前往其他縣城推廣藥酒。

以張曦若的手腕,藥酒在她手裡,自然不需要擔心銷量問題。

這一趟縣城之旅,王悍幾乎辦好了預期的所有事情。

臨走之時。

王悍站在門口,凝重叮囑道:“老馬,縣城的攤子一定要看好,我會讓彥喜儘快送藥酒過來。”

“知道了,先生。”

馬純元其實很糾結,一邊想回山去見一見惠娘,爭取早點把婚期定下來。

一邊又捨不得縣城的繁華與瀟灑,在這裡,比山上可享福多了。

“你這人有時候比較毛躁,碰到事,多聽聽雲蝶和舜哥的意見。”

“嗯。”馬純元本來還覺得留在縣城很輕鬆。

被王悍這麼嚴肅的叮囑,他頓時覺得肩負重任,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先生您放心,我就算死了,也會守住所有基業。”

“那倒不至於。”王悍笑道:“人命大於一切,如果真碰到連舜哥都解決不了的麻煩,你們可以先離開縣城。”

“那不行。”馬純元頓時叫嚷起來。

在他眼裡,這是王悍對他的信任和栽培,他一條賤命,哪裡有資格跟店鋪相比。

王悍也懶得再勸,轉身對張舜說道:“舜哥,我的身份你應當猜到了吧?”

張舜默然點頭,“我只認先生。”

“那就好。”

王悍拍了拍張舜的肩膀,“老馬就拜託你了,從此刻起,你的月俸為五十兩銀子。”

嘶!

周圍的賤奴們都驚呆了。

月俸五十兩,可以買是個識文斷字的賤奴了。

看這張舜一身莊稼漢的打扮,竟然能獲得如此高的月俸?

“不行。”

張舜連忙拒絕,“先生能施捨救我老母,已經足夠恩情了。”

“月俸我張舜萬萬不敢再要。”

“在我這裡,辦事拿錢才是天經地義。”王悍凝聲道:“若是舜哥不願收月俸,那就請回吧。”

“啊這……”張舜一下子愣住了。

“舜哥,你就聽先生的吧。”雲蝶連忙勸道:“先生乃是大義之士,豈會在意錢財俗物?”

“只要舜哥多費點心,保護大傢伙的安全,就對得住先生了。”

王悍心中暗暗讚歎。

有云蝶這樣的姑娘跟在身邊,至少對人心的拿捏,他可以省心許多。

果然,張舜再聽到勸說一說,凝重地朝王悍拱了拱手,“張舜萬死不辭。”

古人就這點不好,動不動就死啊死的。

王悍叮囑道:“人命大於天,以後不要動不動想著死,活著,才是一切。”

第一次說人命大於天的時候,張舜就沒在意。

以為不過是上位者的客套言辭罷了。

可是此刻。

看著王悍再三叮囑的凝重神色,張舜心中忽然感動不已。

這個世道,竟然真的有人把人命看的如此重要?

雲蝶姑娘說的不錯,先生果然是大義之士。

張舜更加堅定了跟隨王悍的決心,這些東西,比錢財更加重要。

“雲蝶,你記住,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讓你賣身。”

王悍並非籠絡人心。

這些言辭,都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只是在這個比較落後的世道里,顯得格外彌足珍貴罷了。

“雲蝶多謝先生。”

雲蝶眼淚潸然而下。

“怎麼還哭了呢?”王悍著急不已,想抬手幫她擦眼淚吧,周圍這麼多人看著。

“行了,我走了。”

王悍轉身走上馬車,衝著三人擺了擺手。

“先生,一路保重。”雲蝶拼命揮手。

有那麼一刻,她真想放下一切,跟隨王悍進山去。

可是不行啊。

王悍給她也有任務,那就是儘快學習店鋪的經營手段。

雲蝶覺得,王悍是有意要將她培養成女掌櫃了。

“雲蝶姑娘……”

等到王悍的馬車走遠了,馬純元收回視線,笑眯眯地說道:“去明翠閣喝點酒可以吧?”

“不行。”

雲蝶擦去眼淚,極為認真地說道:“先生特意叮囑了,不讓你禍害明翠閣的姑娘。”

“先生太過分了,舜哥,咱們去鳳鳴院?”

張舜一把將馬純元抓住,“先生說了,讓你不要飲酒。”

“臥槽,先生,你害死我了。”

馬純元眼前一黑,差點氣死。

不讓碰姑娘,不讓飲酒,在縣城哪裡還有樂子可言?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

在王悍離去不久,一行人便悄然出城,遠遠地跟在王悍的馬車之後。

而王悍呢。

帶著十幾個青雲寨的土匪,領著一百多個賤奴,不但走不快,還十分招搖。

“姐,先生帶我們去哪呀?”

周雲澈緊緊地握著周雲清的手,一路走來,不停地東張西望,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應當是回家!”

周雲清心裡沒底,先生說的那個家,究竟是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