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了!我果然還是狹隘了!”

馮雪看著眼前這個學校的模型,立刻意識到了自己一直以來都知道,卻總是將其當做一個背景板的設定——

在遠古時代,怪談,曾經被稱作神靈。

也許一直以來,因為【識】、【怪談】、【標籤】、【要素】、【詞條】等等的專有名詞,導致他潛意識中將“怪談”與“神”視作了不同的東西,哪怕後續遇到了該隱、賽特神甚至於克家大小姐,也沒能讓他將這個思維扭轉過來。

但現在,當“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做特定的事情就能夠凝聚【識】產生幻物”這一規則出現時,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個名詞——

“儀式”。

而儀式這個詞的出現,也終於擊碎了馮雪腦中的認知屏障,讓他切實的意識到,怪談,本質上就是“神”。

而差別,其實只是換一個說法。

將【識】替換為【信仰】。

將【要素】替換為【神性】。

將【標籤】替換為【神格】。

將【詞條】替換為【神火】。

信仰匯聚神性,神性凝聚神格,神格點燃神火,一條極其標準的信仰神體系就這麼出現了。

“原來答案早已揭曉,這就是所謂的知見障嗎?”馮雪摸了摸下巴,卻又搖了搖頭,實際上,將怪談與信仰神聯絡起來並沒有什麼意義,或者說反而有害,摒棄那種熟悉感的話,比起神格、神性之類的名詞,【識】體系的名詞其實更加直白,也更加容易操作,讓你凝聚神格,和讓你給自己打標籤,無疑是後者更容易理解。

但只要把神靈和怪談聯絡起來,再將噩兆平替,這個關卡的結構就不難理解。

如果將這個噩兆視作“神”,那麼學校裡的一切就都是神的“信徒”,信徒透過舉行“儀式”,引動神的力量降臨,將物品“聖化”。

而聖化的物品在經過信徒的使用後,凝聚更多信仰之力,之後,信徒將凝聚了信仰之力的聖物獻祭,強化神的力量,以此獲得更多的神力,聖化更多的物品。

“完美的迴圈,怪不得每個角色都要迴圈利用,因為其本質就是這個儀式的一部分。從之前鬼王能夠奴役玩家的靈魂來看,這學校裡的學生,恐怕也有不少是後續進入的玩家和他們攜帶的鬼。或者說,能上告示牌的關卡,大部分都是由玩家填充的。

“這個遊戲宏觀調控著每一個副本,無論是玩家平臺的告示牌,還是鬼和蟲兩個體系,本質上都是為了培養更多的【識】。

“走鬼體系的玩家有著強大的執念,而蟲體系的玩家則擁有巨大的慾望,而且不管哪個體系,都具備極強的意志,這無疑都是產生【識】最好的材料。

“而這個世界的階梯式結構,也是為了一步步凝練認知,從普通人對鬼的提防和畏懼,到玩家對鬼的收集和利用,再到最後變成‘倀鬼’後的反向輸出,認知一步步深化,透過大環境將【識】導向了鬼的方向。

“整個世界就好像一個超大型的儀式,透過層層選拔、培養,製造出足夠強大的玩家,並將他們獻祭,最後成為一個個噩兆儀式的活祭。”

馮雪繞著模型轉起了圈,雖然整個邏輯非常順暢,甚至有種“我已經解開這個世界全部秘密”的暢快感,但他卻仍舊覺得有哪裡不對。

畢竟,費這麼大勁,弄出這麼多噩兆場地,最終的結論,真的是培養出一個類無限城的噩兆嗎?

或者說,眼下這個模型所具備的【識】,已經遠遠超出了那些無限城中所存在的超大型噩兆,但它仍舊沒有任何朝著幻物或者怪談轉化的徵兆,至於那位前輩的復活,更是連影子都沒有。

“計劃本身沒有問題,邏輯方面找不到缺漏,問題出在哪裡?時間?也許是,畢竟我還沒有進入到長生種的時間觀念,也許這個世界的前輩也是個和克家大小姐那樣,重啟世界好幾次的大佬,閒著無聊自殺玩呢?”

馮雪心裡嘀咕,卻又覺得這樣想太過消極,因為這玩意就和車庫裡的粉色噴火龍一樣,無法證偽也無法證實,他又不可能在這個世界等個幾十上百年,看它究竟能不能成。

在這一瞬間,馮雪終於意識到天宮亞光速巡航的意義了,哪怕是這種耗時數百年的實驗,只要在上面等個一年半載,基本也就搞定了。

“問題是巴比倫塔那邊的時間可等不起,誰知道青行燈會不會偷偷就把城主給搶了。”馮雪覺得自己並不能把希望放在青行燈的競技精神上,也不覺得她和她之前那些一百層以上的怪談會等自己。

其實要是穿越前的馮雪,這時候應該是選擇擺爛的,畢竟就算真的無限城有了城主,也未必就會針對自己。

但無的生活雖然短暫,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精神烙印,那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深刻體會,讓他無法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無是最為不安的生命,只有不斷的向著高處攀爬,才能夠壓下那種對自身存在的不安。

“人活著就是為了安心。”

馮雪眯起眼睛,伸手從腰包裡掏出一堆擰成荔枝大小的打包布,儲物腰包雖然有入口大小限制,但本身卻有著其他儲物道具無法比擬的優點——

它沒有容量上限。

因此在馮雪“垃圾自由”之後,經常用打包布將各種各樣的雞零狗碎打包起來塞進去,其中也不乏一些諧星幻物。

一件件無甚卵用的雜物被他丟進沙盤,那一條條滑膩的根鬚終於緩慢的蠕動起來,在馮雪的視野中,那些被根鬚纏住的幻物會被注入大量的馬賽克資料,導致幻物本身的結構崩壞,之後那觸手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將原本堅不可摧的幻物徹底破壞。

而在幻物破壞的同時,大量的資料會瘋狂溢位,湧入那如同黑雲一般的馬賽克資料之中,成為它的一部分。

見此情形,馮雪反而停下了丟幻物的敗家行為,而是取出另一個打包布,手一抖,海量的黑球便落入了沙盤之中。

是的,黑球,馮雪得到金手指以來,就沒有停止過幻物的煉製,但其中絕大部分,都會崩解成這種被他稱之為“噩兆之種”的黑球。

這玩意說白了就是髒資料的集合體,只有在無限城這種【識】富集的環境才能存在,在現實世界則會直接揮發。

雖然產量很高,但這玩意對於身為怪談的他,根本就沒什麼用,至於拿來下毒……

這種東西豬頭三都不會吃啦!

不過看在它能夠量產噩兆的效果,馮雪還是沒有直接丟棄,而是用打包布存了起來,萬一遇到克家大小姐那種狠角色,這玩意說不定就能起奇效。

而現在,難以計數的黑球被他一股腦的灑向了沙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