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再次執行起來,開出車站後,兩旁的景色也變得不同。

和肯特國基本由戈壁和草原構成的地貌相比,貝爾國的風景更加多樣,這也讓接下來的五天旅程不至於太過單調。

但馮雪此時完全不在乎旅程的問題,他只是捧著手機,緊張的觀察著車外的狀態,同時還要分心觀察林嘉欣的狀態。

此時此刻,他仍舊能夠感受到那個被標記的林嘉欣,而上學地獄中的兩個林嘉欣也依舊在埋頭苦讀,她們看起來全都一模一樣,但本質上卻又有著種種矛盾之處。

而眼前這個,無疑是這些天來看到的最複雜的一個,她不怕巧克力,也不吃錄取通知書,身上沒有罪孽,但又能被識別為獨立的個體。

最絕的是,當列車出發後,她在聊了幾句之後,頭上忽然就出現了一個赦罪標記。

那並不是留在車站的那個林嘉欣的標記轉移了,而是,她在聊天時說謊了。

倒不是什麼大的謊言,頂多就是在工作或者學歷之類的地方吹了點小牛之類的程度,但這卻讓馮雪清晰的意識到,這個林嘉欣,某種程度上,和普通人幾乎已經沒有區別,她甚至具有成長性!

無論如何,馮雪都不覺得整個車廂都是這樣的角色,但如果僅有這麼一個可以不斷重新整理的個體,那麼她恰好與自己成為室友,是否意味著什麼?

而這個問題的本質就在於——

無限城,或者說巴比倫塔,設定層主挑戰是為了考驗什麼?

或者說,無限城為什麼偏偏會將這個世界作為層主挑戰的關卡?

“滴滴!”

昊天鏡忽然在馮雪的腦子裡丟了一個提示音,將他飄散的思緒強行拽回,馮雪立刻看向手機,臉色頓時就是一黑。

“艹,拖拉機搶道是吧?!”

看著高畫質螢幕盡頭那個無人看管的道口,馮雪的血壓一下子就飈上來了,神出鬼沒展開的同時,萬物擠壓驅動器也同時壓下。

下一刻,變身為假面騎士虎鯨的馮雪已經穿過車頂,站在了寒風之中,踩著升玄定觀步衝向了車頭的方向。

不過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但此時此刻,車頭距離那鐵軌上的拖拉機,卻也不到三秒的時間了。

雖然只是一輛拖拉機,但以列車現在的速度撞上去,少說也得是個脫軌的下場,且不說車上的乘客會不會出事,這輛車肯定是沒法繼續開下去了。

“為了這列火車,對不住了!”

馮雪立在車頭頂端,沉腰立馬,精氣神在這一刻完全統一。

他的氣勢開始急速飆升,而列車卻並未因為他的蓄力而放緩腳步。

不,確實是放緩了,但那並非是因為馮雪,而是終於看到了拖拉機的列車長拉下了剎車。

只是,已經遲了。

以列車的制動水準,這個距離,已經絕對不夠停止,但這多出的零點幾秒,卻足夠馮雪將氣勢再拔高一個檔次。

拖拉機已經近在眼前,馮雪終於停下了蓄力,一記再普通不過的正拳打出,卻隱隱有風雷湧動。

列車兩旁的積雪被驟然炸開的空氣重新揚上半空,已經近在咫尺的拖拉機連帶著上面的司機一併被炸開。

金屬的碎末與血肉的漿液混作一團,將雪花染成飄著鐵鏽味的櫻色,而這一切,對轉瞬間已經衝過道口的列車而言,卻已經不再重要。

“一共花了七秒……看樣子應該還能再用幾次。”

直接透過守誓之貌瞬移到第六車廂的標記者身後,馮雪立刻解除了假面騎士變身,用“啊對對對”取消因為背後忽然多了個人而驚慌失措的乘客的鎖定,穿過兩個下一刻就會被吞掉的菸民,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此時,林嘉欣正拿著手機,平靜的刷著短影片,只是,一種極為強烈的不協調感卻湧上了馮雪心頭。

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下一刻,他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林嘉欣的身上,多了幾個文字。

“艹,這怎麼就變了?!”

馮雪強壓下眼中的震驚,看著林嘉欣頭頂浮現出的【倖存者】標籤,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林嘉欣注意到馮雪那遮掩不住的震驚,像是完全沒意識到馮雪中途離開過一般,隨口問道。

馮雪平復心緒,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這才道:

“剛才有發生什麼嗎?”

“沒有啊,就是車子忽然有點顛簸,不過現在已經……”

林嘉欣話未說完,車廂內便再次迴盪起乘務員的聲音:

“各位乘客,之前的顛簸只是一次意外,現在問題已經排除,請各位放心……”

“看吧,我就說沒事的,你這麼個大男人怎麼這麼膽小啊?”

聽著林嘉欣那開玩笑的口吻,馮雪怎麼都不是個滋味,因為他很難理解,林嘉欣究竟是怎麼用七秒的時間頂起標籤的。

要說是因為列車倖存,所以大家都有的話,之前馮雪瞬移到車廂裡的時候,其他人可沒有這玩意。

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標籤這東西並不是會憑空形成的,必然需要一個“觀測者”進行觀測,才會產生。

但是以這列車的情況,又有誰能夠成為林嘉欣的觀測者?

自己嗎?

雖然馮雪覺得自己在怪談裡已經屬於非常強的那一批了,但他也很清楚,自己還沒有真正達到能夠像真人一樣產出【識】的程度,更是不可能提供一個【識】。

或者說,這個問題還可以繼續向外延伸,那就是,這輛名為“k7次列車”的怪談,究竟是由誰來觀測的?

當這個被忽略的問題被想到的時候,馮雪的腦中不可抑制的冒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標籤,其實還有另一種獲取方法。

那就是“租借”,就如當初將特定的標籤“借給”無的無限城一樣。

而無限城被想起的同時,馮雪也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怪談要維持存在和強度,就必須要被大量的人觀測,而這一路走來並沒有足夠的觀測者。

這似乎違背了怪談的基本定義。

但是假設,假設這個列車,連帶著列車所在的這條鐵路,以及周邊的所有風景,是和無限城一樣的怪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