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瓔特意在轉角處停下了腳步,“立冬,有什麼事嗎?”

立冬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看了看四周,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落兒姐姐,我方才聽到洛側妃和年嬤嬤商量著要對付你,你可得小心一點。”

洛瓔看著她擔憂的神情,心裡一暖,“你放心,我會小心的。你快回去吧,別讓她們發現你來找我了。”

立冬走後,洛瓔在原處站了許久,決定以後不再利用她。

又一個半時辰過去,洛瓔再次端著藥出現在依蘭院,立冬想要將藥接過去,好讓她離開,她卻搖了搖頭,“你要是把我放走了,她們就該找你的麻煩了。還是我來吧。”

她端著藥進去,發現洛芷蘊並不在裡頭。

“你來得太遲了,娘娘已經睡下了。明日送藥的時候,可要將今日這些規矩都記住。”年嬤嬤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別以為王爺當真看得上你,你不過是王爺消遣的玩意兒罷了。”

洛瓔並不在意她的嘲諷,反而還回了句:“謹記嬤嬤教誨。”

噎得年嬤嬤說不出話來。

而後她到藥園裡拿了司堯臣的藥,去了烏衣巷。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司堯臣見了她,滿臉欣喜,聲音還帶著幾分委屈。

“有事耽擱了。”洛瓔將藥拿給他,又拿出蜜餞放到了他手邊,“司大人的身體如何了?”

“落兒姑娘醫術高超,我自然是好得多了。”司堯臣哪怕喝藥的時候,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發現她的臉頰有些腫,他將藥碗放下,連蜜餞都沒吃,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受傷的地方,“你捱打了?”

洛瓔偏過頭躲開他的手,“當下人的,捱打不是常有的事麼?”

她將桌上的燭臺移得近了些,拿出銀針來,準備為他施針。

司堯臣忽然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疼惜道:“你的手又是怎麼了?你不像是會不小心燙傷自己的人,是有人故意為之?”

洛瓔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奴婢的事,與司大人無關。”

司堯臣一聽這話便急了,“怎麼無關?你可知道,王爺他已經將你……”

“司大人當真喜歡奴婢嗎?”洛瓔看向他的眼睛,從裡頭窺見了一絲心虛。

“我只是覺得,你留在王府,太委屈了。這才一日,你身上就添了這麼多傷,臉色也更白了。比起我來,你倒是更像病人。”面對她的目光,司堯臣竟發現自己無法說謊。

“所以,司大人只是想救奴婢?那倒是不必了。奴婢到王爺身邊,是出於自願,沒有任何人逼迫。司大人無需擔心。”洛瓔藉著燭火的光,為他扎針。

“既然你不願,我也不會強求。只是……你若是想離開王府,可隨時來找我。我會幫你的。”司堯臣似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眼裡的光都黯淡了下來。

如昨日那般,六枚銀針紮下去,他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明日再紮上幾針,司大人體內的餘毒就能清理乾淨了。”洛瓔收拾好東西,正要起身,卻忽然頓住了腳步,“奴婢有個姐姐在吉太傅府上當差,聽說他們那裡人心惶惶,似是要出什麼大事,不知司大人可知道是什麼情況?”

“皇上在查一樁貪腐案,吉太傅與之有牽連。但這牽連有多深,我也不清楚。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吉太傅根基深厚,想要脫身並非難事。”司堯臣對她似乎並不設防,輕易就將她要的答案說了出來。

“根基再深厚,心術不正,也會有傾倒的那日。”洛瓔一直都知道她外公算不得什麼好人,會有這樣的結局也是預料中的事。

可若是吉家垮臺,她孃親失去了靠山,鐵定會被洛青休棄,要早做打算才是。

“這倒是實話。你若實在擔心你姐姐,我可以幫你想辦法,讓她離開吉府。”司堯臣見她眼中滿是擔憂,只當她是在擔心自己的姐姐。

“不勞煩司大人,奴婢會自己想法子的。司大人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洛瓔回到王府,就去了寒池。

石門才開啟,她就看到了夜景湛。

“你膽子倒是不小,竟敢跟司堯臣打聽吉家的事。本王之前還真是高看了他,那般拙劣的謊言,他都沒能識破,反而還將實情告知於你。”

聽著他冰冷的語氣,洛瓔方才知道,那院子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是奴婢誆騙了司大人,司大人同情奴婢,所以才將實情說出來的。而且,這在京城之中,應該已經算不得什麼秘密。”只是她被困於方寸之間,才不曉得外頭的事。

“你打聽此事,難道不是想幫他一把?怎麼說吉太傅也是你外公,你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抄家。不過,你最好給本王安分點,若是讓本王發現你與吉府有什麼往來,可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夜景湛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洛瓔看著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當真是連半點解釋的機會也不肯給她。

她在寒池裡泡了半個多時辰,正打算起來,眼角的餘光忽而瞥見了石門外有一片衣角。

等她再仔細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了。

洛瓔強撐著往回走,還沒回到主院,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回頭卻沒見著人影。

她不由從衣袖裡抽出了匕首,加快了腳步。

忽然,有什麼東西被扔到了她面前,她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聽到了一聲犬吠。

一隻狗從一旁的灌木叢裡跳出來,撲在了她身上。

眼看著尖利的犬牙就要咬到她,洛瓔只能抽出匕首,刺向它的咽喉。

血瞬間噴湧而出,濺了她一臉。

那隻狗發出了兩聲悲鳴,就倒在了地上。

洛瓔還沒能將氣喘勻,就聽到一個聲音喊道:“天哪天哪!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她抬眼看過去,發現那是個全然陌生的人,之前不曾在晉王府裡出現過。

但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皇宮裡的內侍,且地位不低。

看他這著急忙慌的樣子,想來那隻狗比他的地位還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