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那人說完,還對著洛瓔眨了眨眼睛。

見他已經緩了過來,洛瓔沒有多做停留,採完藥就回了驛站。

“你去哪裡了?”萍兒嗅到了她身上有血腥味,“你受傷了?”

“沒有。是方才不小心碰到被人獵殺的死物,所以才會沾上血。我去洗洗。”洛瓔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夜景湛。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但什麼也沒有問,就回了房。

洛瓔鬆了口氣,趕緊將身上的血腥味清洗掉,而後就到廚房裡打理藥材去了。

她多做了兩盒藥膏放在身上,打算找機會拿給那個人。

剩餘的藥膏她拿到了珈蘭房裡。

才進去,就聽她問道:“今天的事,你不覺得蹊蹺嗎?”

“的確蹊蹺,想來應該是為了訛錢。”洛瓔不甚在意。

“我不覺得是為了訛錢。他們可沒有提錢,而是字字句句都在說壞話。還好皇兄沒有相信他們,你沒看到,皇兄讓他們去官府的時候,他們臉上那表情,可好看了!”

珈蘭說著說著,驀地拔高了嗓門:“洛芷蘊的表現也怪異得很。突然就站出來為他們說話,還用話來堵你,讓你不好追究他們。看上去就好像跟他們是一夥的!”

“公主莫要胡說,要是被王爺聽到了,怕是要生氣的。”洛瓔手上沾著藥膏,也不好去捂她的嘴。

“就算他聽到了又怎麼樣?就算當著他的面我一樣敢說!也就只有他會被洛芷蘊騙了!阿瓔姐姐可沒有少在洛芷蘊身上吃苦頭,他卻是、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珈蘭說到這裡,不由紅了眼眶。

洛瓔看到她這樣子,心頭一軟,“公主既然知道王爺將洛側妃看得有多重要,還是別去惹他的好。萬一他當真生了氣,讓公主與追雲侍衛分開,只怕公主後悔都來不及。”

珈蘭立刻噤了聲。

洛瓔從房裡出來,才關上門,就看到了夜景湛。

“你這是在珈蘭面前搬弄是非?”

洛瓔在心頭冷笑,明明是洛芷蘊這出戏排得太差,被人看出了端倪,竟也能怪在她頭上。

但她並沒有反駁,只說:“奴婢不敢。”

“今日之事,著實有蹊蹺之處。但蘊兒是好心為你解圍,以後不要再讓本王聽到你說這些閒話!”夜景湛厲聲說道。

“奴婢知道了。”洛瓔低眉順眼地回了一句,也不管他是不是還有話要說,轉身走了。

回到房間不久,忽然下起了大雨。

驛站的房頂年久失修,遇到這樣的大雨,屋裡立刻就變成了水簾洞。

她去求清風幫忙,清風並沒有理會。

洛瓔也沒有再浪費口舌,找來了放在角落的梯子,讓萍兒在下頭扶著,上了屋頂。

很快,她就將漏水的地方補好了。

正打算回屋生火烤一烤,就見夜景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既然你已經在屋頂上了,不如就將驛站裡漏水的地方都補了吧。”

驛站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一共有五六個房間。

要將所有漏水的地方都補好,她至少得在屋頂上再呆個半個多時辰。

“皇兄,你這樣未免太過分了!又不是沒有人可以做這件事,為何偏偏要欺負落兒?”珈蘭看不下去,出來為她鳴不平。

“我不是說了嗎?反正她已經在上頭了。別人再上去也麻煩,不如她一個人將這件事做了。”夜景湛說得理所應當。

好在有驛站的人幫忙,洛瓔也不算是孤立無援。

半個時辰之後,她終於將所有的漏點都堵上了。

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她一腳踩空,摔了下來。

夜景湛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

但萍兒的動作比他更快。

洛瓔摔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才抓著萍兒站穩,就感覺到了一道帶著恨意的目光。

她不明白,洛芷蘊看著她這慘狀,居然還能生出恨意?

洛瓔讓萍兒扶著她回了房間。

她硬撐著換下溼透的衣裳,沒忍住吐了一口血出來。

“落兒姐姐,公主讓人拿了炭盆來,你快過來!”萍兒喊了一聲,見沒有動靜,走到屏風後面,將她扶了出來。

洛瓔渾身發顫,頭痛欲裂,已經連眼前的路都看不清了,差點一腳踩到炭盆裡。

萍兒嚇了一跳,連忙拽了她一下,“王爺未免也太狠心了,怎麼能這樣?你在晉王府是怎麼撐過來的?”

洛瓔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放在心口的平安符。

當然是琳琅在支撐著她。

只是不知道照夜景湛這折騰法,她還有沒有命見到琳琅。

洛瓔趴在炭盆前的桌上,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夢。

夢中琳琅回到了她身邊,她正要帶琳琅離開,夜景湛卻找了過來,當著她的面將琳琅推到了萬丈深淵之下。

醒來的時候,洛瓔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溼,臉上也滿是淚水。

更讓她覺得可悲的是,她半點也不懷疑夜景湛會做出那樣的事。

洛瓔手腳冰涼,只得翻動了一下腳邊的炭火,汲取餘下的熱度。

後半夜,她一閉上眼睛就會重複做那個噩夢。

一直折騰到天亮。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還想要去給追雲煎藥。

“我去吧,你好生歇著。”萍兒攬下了煎藥的活兒。

她端著藥碗快要走到珈蘭房門外的時候,看到了夜景湛。

原本想假裝沒看著的,可人走了過來,她只得不情不願地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怎麼是你送藥?落兒呢?”夜景湛記得追雲的藥都是洛瓔親自負責的,從不會假手於人。

這罪魁禍首竟然還好意思問。

萍兒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落兒姐姐昨晚淋了雨,身子不適。”

夜景湛眉心一皺,轉身走向了洛瓔的房間。

門開著,人趴在桌邊,面上一片慘白,連嘴唇都沒有血色。

他走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果然滾燙。

“萍兒,藥可送過去了?”洛瓔抓著他的手,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

夜景湛沒有回答,而是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