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瓔卻只是冷眼看著他,一雙眸子如同淬了毒一般,讓他渾身發冷。

他曾想過很多次,要將這訊息告訴她,要看她痛苦不堪的神情。

如今看到了,他卻不覺得痛快。

半點也不痛快,反而難受到了極點。

“阿瓔,不要相信他,他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罷了!如果琳琅真的在他手上,他現在就該讓人將你送回京城去見琳琅,而不是和你說這樣的話。”夜晟生怕她會被夜景湛的謊言矇騙。

“此生,我都不會再相信他說的話。”洛瓔閉上眼睛,“我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

“好,我帶你回去,我們這就回去。”夜晟攬著她轉過身,正要扶著她上馬車,夜景湛卻突然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飛身上了馬。

他將洛瓔困在懷裡,騎馬飛奔而去。

“放我下去!”洛瓔拼了命地掙扎。

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即便如此,夜景湛也不曾放手。

他一路將她帶回到縣衙之中,關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早知道,還不如將你留在這裡。”夜景湛就知道,夜晟必定會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哪怕他已經準備了三輛馬車,分開路線,依舊被他發現了端倪。

“留在這裡,繼續騙我?”洛瓔只覺得渾身難受,她從懷裡拿出瓷瓶來,倒出好幾截七殺藤,放到了嘴裡。

她渾身發顫,水不停地從她身上滴落,已經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水窪。

“我讓清風給你拿衣服來,你先換上。”夜景湛開啟門吩咐了一聲,不多會兒,清風就將衣服拿了過來。

洛瓔倒是沒有拒絕,很快就將衣服換上了。

她還得多活一段時間,撐到見到琳琅的時候,所以她不會和自己過不去。

夜景湛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看到了她滿身的傷痕。

那都是到他身邊之後才受的傷。

洛瓔手腕上的紗布因為她之前的劇烈掙扎,已經滲出血來。

夜景湛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紗布從她手上取下來。

洛瓔想要將手抽回去,卻沒能成功。

夜景湛拿出金瘡藥來,輕輕塗抹在她的傷口上。

洛瓔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夜景湛也受過這樣重的傷,自然知道有多痛。

“你不用忍著,我知道很疼。”

但洛瓔卻是一臉淡然的神情,“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已經失去了痛覺,所以並不覺得痛。”

她說著,還用力在自己的傷口處戳了一下。

夜景湛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你這是做什麼?”

“怎麼,難道你還會心疼不成?”洛瓔伸手戳了戳他的心口,“怎麼會呢?你的心明明是石頭做的。”

“我的心是石頭做的,那你的呢?你的心是用什麼做的?明明是你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扔下了我!”夜景湛積攢的情緒突然爆發。

洛瓔悽然一笑,“所以,你不是已經報復回來了嗎?吉家抄家,我外公慘死,我娘成了不能說話的瘋子,我的女兒下落不明,我也被你折磨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非得我死了,才會放過我?”

夜景湛稍微冷靜了些,他扶著桌子坐了下來,摁住發疼的額角,“吉家的事,是吉太傅自作自受。你孃的事,則是孫姨娘所為。”

“倒是會撇清關係。若非是你,我外公怎麼會那麼快就被定罪,又怎麼會在地牢裡受盡折磨?還有我娘,是你攔著不讓我回去,她才會被孫姨娘折磨成那樣。孫姨娘將我娘趕走的那一日,你與洛芷蘊就在相府門口,如今倒是會說與你無關了?”

洛瓔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包紮好手上的傷口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難不成真的想回到夜晟身邊?”夜景湛擋在了門口。

“是又如何?他待我,至少比你好。所以我當初才會拋下你嫁給他。人原本就是趨利避害的,難道你還想讓我在那種時候義無反顧跟你走?我可不是洛芷蘊,做不出那樣的事。”

洛瓔的話,字字如刀,刺得夜景湛生疼。

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會讓她走,“我已經找到夜琳琅的下落了。”

洛瓔卻沒有給他一個眼神,“我之前就說過了,我不會再相信你。我會自己去找她。”

“阿湛!昭兒突然發起了高燒,怎麼辦才好?”門外忽然傳來了洛芷蘊的聲音。

洛瓔聽到昭兒兩個字,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

差點吐出來。

“我會讓清風找大夫來,你先回去吧。”夜景湛漠然地回了一句。

“可是阿湛,我……”不知門外的人做了什麼,昭兒忽然大聲哭了起來。

夜景湛聽到這哭聲,異常煩悶,吼了一聲:“回去!”

門外的人不甘心地轉身走了。

很顯然,她是聽到洛瓔回來的訊息,才會故意找過來。

洛瓔一臉可惜,“為何不去?”

是怕他不在這裡盯著,她會消失不見嗎?

“我已經知道了真相,你還將我留在身邊,不害怕嗎?”

夜景湛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半點不懷疑她對他有殺心。

將如今的她留在身邊,的確很危險。

可讓他將人放走,讓她回到夜晟身邊,他做不到。

就這樣,他將洛瓔困在身邊三日。

這三日裡,洛瓔一直在與他較勁。

她滴水未進,甚至還將自己快要癒合的傷口扯開,任由它流血。

夜景湛這才相信,她是真的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他為她包紮好傷口,“你若是還想見到夜琳琅,就不要再這樣做。”

“從前你只能用琳琅威脅我,如今也還是一樣。”洛瓔的身子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夜景湛讓清風端了一碗參湯來,含在嘴裡一口一口餵給她,強迫她喝下去。

“琳琅被帶去了北疆。你可還記得我們之前在涼州的時候,就曾猜測過那個邪教的發源地就是北疆。如今看來,這猜測並沒有錯。就是不知道他們為何要帶著琳琅在大周饒了一大圈,方才到達北疆。”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只能將夜琳琅的訊息透露給她。

聽到“北疆”二字,洛瓔的眸中閃過了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