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想鬧出人命,方才不管他不就行了嗎?”洛瓔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可在看到洛芷蘊之後,她忽然改變了主意。

洛子安這人,最是記仇。

向來是睚眥必報。

經歷了這一番羞辱,他心頭必然恨透將他扔到廢院不顧不管的人。

多好的一枚棋子。

她怎麼能錯過?

夜景湛看著她眼底的笑意,就知道她此舉另有目的。

不過他並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打算看戲。

就在洛瓔為洛子安診脈的時候,洛芷蘊走了進來。

她走得太急,沒留神腳下,被絆了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蘊兒,你怎麼這般不小心?”孫姨娘心疼地說了一句,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夜景湛。

但他並沒有動。

虧得孫姨娘身邊的丫鬟芙蓉有眼力見,小跑兩步過來將她扶了起來。

洛芷蘊走到洛瓔跟前,“落兒,你我之間有諸多誤會,所以先前我才會那樣對你說話,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京城裡的名醫甚至是宮裡的太醫都已經來為我哥診治過,沒人能將他治好。若是你能讓他重新站起來,我必定感激不盡。”

說到最後,她聲音哽咽,眼中含淚。

先前還是一副她要害洛子安的樣子,這會兒倒是聲聲哀求起她了。

洛瓔可不覺得她這是在示弱。

只怕藏著什麼陰謀。

“洛側妃放心,只要你們兌現銀兩,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洛瓔三句話不離銀子。

方才她已經將洛子安的病情探明瞭。

他並非是被人打成殘廢的,而是有人刻意在他的膝關節處扎入了兩根鋼針。

鋼針完全沒入到皮肉之中,若非是洛瓔察覺到脈象上的細微異常,也不會察覺到這一點。

一般的大夫就更別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只是他這段時日被苛待得不輕,身子骨太弱了,若是這時候將鋼針拔出來,他這身子根本承受不住。

所以還得先讓他好生養上個三五日。

三五日不算太長,但也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

得找個人幫忙才行。

“他這腿,我可以治。不過得循序漸進,不能急於求成。我先給你們一個藥方,你們每日煎藥拿給他服下。每過三日我會來這裡為他施針一次。半月的時間,應該就能好起來了。”

洛瓔說罷,讓人拿來了紙筆。

孫姨娘聞言,驚喜不已,“你說的可是真的?只要半月,子安的腿就能好起來?”

“只要你們按著我說的去做,自然就能好。”洛瓔接過紙筆寫下藥方,從衣袖裡拿出銀針來,回到了洛子安身旁。

幾針下去,他突然喊了一聲疼。

“我的兒,哪裡疼?”孫姨娘問了一句。

“腿,腿疼!”洛子安說罷,自個兒也愣了一下。

他的腿已經失去知覺許久了,沒想到洛瓔只是紮了兩針,他就能感覺到疼了。

“謝天謝地,真的有救了!”孫姨娘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了洛瓔身邊,將一個玉墜放在了她手上,“先拿著,等子安的腿好了,還有重謝。”

洛瓔倒是不客氣,將玉墜拿在了手裡。

趁著孫姨娘和洛芷蘊關心洛子安的當口,洛瓔悄然從廢院退了出去。

找到了洛彥林。

她特意換回了之前為他治病時的那張臉,好挾恩圖報。

即便並不情願,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洛彥林還是答應會讓人盯著廢院,不讓洛子安出事。

“若是有人要殺他,先別急著出手,等人快要得手的時候再攔著。能問出幕後主使,自然是最好的。”洛瓔想要讓洛子安親耳聽到,究竟是誰要害他。

“為何你這般篤定他一定會出事?”洛彥林覺得奇怪。

“你不用管那麼多,只要保住他的命就可以了。”洛瓔沒有再與他多說,轉身走了出去。

出了相府,她正打算去皇宮,就看到夜景湛跟洛芷蘊二人站在門口不遠處。

她覺得晦氣,想要繞道離開,夜景湛卻走了過來。

“你不是要去東宮?我送你。”

洛瓔拿不準他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回絕道:“不用麻煩王爺了。我自己走過去就是。”

“不麻煩,反正我也要到雲擇宮住上一段時間。”

夜景湛的話,聽得她心頭咯噔一下。

雲擇宮已經荒廢十來年了,他為何突然要搬回去住?

難不成……是為了她?

怎麼可能!

洛瓔扔掉了這荒謬的想法,問道:“王爺是要去探太后的虛實?”

既然已經知道她那張麵皮是假的,想要揭穿她的身份再容易不過——

只要將那張假面皮扯下來就行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也莫要輕舉妄動。”

洛瓔輕嗤一聲,“王爺該不會以為,現在還能左右我吧?”

她此番入宮,為的就是讓假太后付出代價!

“並非是不讓你動她,只是時機還不成熟。你就不怕……”

“不怕。”洛瓔眸光冰冷,“我現在什麼都不怕,只怕時間不夠多。我等不起。”

夜景湛擰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明那幾個大夫已經說了她沒有大礙,可他心頭始終不安。

他抓著她的手腕,語氣急切,“先前那幾個大夫為你診治的時候,你用了什麼手段才讓你的脈象沒有問題,對不對?所以你那樣急著趕他們走,就是怕會露餡。”

說罷,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洛瓔掙扎了一下,沒能掙開。

她只得看向不遠處的洛芷蘊,找她求助。

洛芷蘊走過來,想要攔住他。

可夜景湛卻並未理會,徑直將人抱去了不遠處的醫館。

一路上,引來不少人側目。

洛芷蘊更是氣得面目扭曲。

夜景湛有意抓著洛瓔的兩隻手腕,以免她再在脈象上動什麼手腳。

“給她診脈。”他將人抱到大夫面前,摁在凳子上坐下,將她的手腕遞了過去,放在了診脈枕上。

大夫被這突然闖進來的人嚇得不輕,戰戰兢兢地伸出手為洛瓔診脈。

在摸清脈象之後,他原本就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

“如何?”夜景湛冷聲問道。

“這位姑娘中毒極深,早已深入肺腑,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只怕是……命不、命不久矣。”

夜景湛如遭雷擊,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