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樣急著帶你回去,只怕有什麼古怪,你回去之後萬事小心。”洛瓔囑咐了他一句。

裴安點了點頭,“季大人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臨出門,洛瓔往他手裡放了一枚銀針,“這是用來驗毒的,你拿著。”

裴安原本想推拒,但想了想,還是接了過去。

裴府的馬車就停在王府外。

裴夫人站在馬車前,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等到王府的下人將裴安扶了出去,她立刻就迎了上來,一雙眼紅得不成樣子,“安兒,你受苦了。”

“娘,我沒事。不過就是小傷而已,你別難過。爹……接回家了嗎?”

既然這案子已經結了,屍首也該接過去了。

“大理寺的人已經將你爹送回來了。”裴夫人抹了抹眼角,“走吧,我們回去陪著他。”

裴安聽到這話,不由動容,跟著裴夫人上了馬車。

洛瓔看著馬車漸漸遠去,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這裴夫人,裝得可真是好。

一雙紅腫的眼睛,時不時抹把眼淚,就連聲音都沙啞。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在為相公和兒子傷心難過。

但實際上,她眼底卻沒有半點悲傷。

洛瓔只得在心裡默默為裴安祈禱,他此番回府,不會遇到什麼麻煩。

一日後,裴府未設靈堂,也不讓人弔唁,就這樣匆匆將裴文朗下葬。

接著就緊閉大門,直到三日後才開啟。

裴府的人聲稱裴安傷得重,大夫提議去清幽之地休養,能恢復得快些。

所以裴夫人決定將人送到莊子上去。

洛瓔得到訊息的時候,裴府的馬車已經走了好一陣子。

裴安的傷是她醫治的,算不得嚴重,頂多半個來月的時間就能恢復,根本就用不著去什麼清幽之地休養。

裴夫人這樣做,實在是太過蹊蹺。

她原本想獨自前去一探究竟,哪知道夜景湛正好回來,非要與她一道。

追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們才將裴府的馬車攔下來。

可馬車裡卻是空無一人。

清風將刀架在車伕的脖子上,方才從他口中得知,裴安根本就沒有上馬車。

洛瓔心頭頓時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她擔心裴安出事,當即回到馬車上,就往裴府去。

行到半路上,前面的岔路突然冒出來一輛馬車。

若不是清風閃避及時,只怕要撞到一起。

那輛馬車疾馳而去,揚起一陣灰塵。

清風罵了一句,正要繼續前行,只聽砰地一聲,那輛馬車上竟然丟了一個人下來!

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腦袋似乎磕到了路邊的石頭,半天沒有動彈。

洛瓔想要下去看看,卻被夜景湛攔住了。

“你忘了之前那諸多教訓了嗎?”

那些教訓太過深刻,洛瓔自然沒有忘記。

於是她重新坐回到馬車裡。

哪知道路過的時候,那人突然坐了起來,往前爬了幾步,到馬車前向他們求救。

儘管她滿臉是血,鬢髮凌亂,但洛瓔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那是謝凌霜。

她怎麼出現在這裡?

還是被人從馬車上扔下來的。

“救我,救我!”

謝凌霜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呼救。

夜景湛猶豫了一瞬,還是選擇救人。

謝凌霜被清風扶著坐上了馬車。

“多謝王爺。”她大抵也知道此時她有多狼狽,特意垂下了腦袋。

“將你扔下馬車的是誰?”夜景湛好奇,有誰會在明知道身後跟著一輛馬車的時候,將人扔到路邊?

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還能是誰?”謝凌霜一雙眼裡滿是恨意,“自然是洛子安!”

“他為何要這樣做?”夜景湛聽到這回答,倒是有幾分驚訝。

他們成親這一年來,出雙入對,頗為恩愛。

夜景湛一度以為洛子安轉性了。

但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他就是個瘋子!”謝凌霜掀開衣服,露出了身上的累累傷痕,“不折不扣的瘋子!”

洛瓔看到她的傷,無比驚訝。

洛子安不是個好人,她是知道的。

但她從前並未見過洛子安有這般凌虐的一面。

難不成是他藏得太深了?

“你當初不想嫁給他,是因為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夜景湛也被她身上的傷驚到了。

“當然不是。我不想嫁給他,是因為我覺得我值得更好的人。我曾經是皇上欽定的太子妃,他根本就配不上我。但是我沒有想到,我讓人打斷了他的雙腿,竟還會被人治好。”

夜景湛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看了洛瓔一眼。

洛瓔也沒料到他們的婚約竟然還能履行。

可這也不能怪她吧?

謝凌霜這才發現馬車裡還有一個人。

她警惕地看了洛瓔一眼。

“這是新科探花,翰林院的季大人。你放心,她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夜景湛看出了她的擔憂。

謝凌霜的目光在洛瓔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王爺將他留在身邊,可是因為……”

她沒有將話說完,但她那略帶戲謔的眼神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洛子安之所以會這樣對你,說不定因為他知道了你暗地裡做的事。”夜景湛沒有接茬,而是繼續著方才的話題。

“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會知道。”謝凌霜搖了搖頭,“而且,他也並非只對我一人這樣。”

“不止對你一人這樣?”夜景湛眯了眯眸子,“還有誰?”

“他院子裡的人,個個都逃不過。”謝凌霜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血,“今日他瘋得更厲害了。以前他絕對不會讓我臉上有傷的,還逼著我在人前裝出一副恩愛的樣子來。可今日他卻不管不顧地將我扔下了馬車,若不是遇見王爺,只怕……”

她一臉悲傷,身子往夜景湛身上靠了靠。

結果卻是靠了個空,差點摔下去。

“若是你再這般不知分寸,只怕我也要將你扔下去。”夜景湛語氣冰冷。

謝凌霜面上一僵。

“王爺何必說話這般難聽?或許她只是身子柔弱,一時沒能坐穩罷了。”洛瓔為她辯解了一句。

謝凌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季大人這般好心,不如將肩膀借給她靠?”夜景湛語帶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