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嗎?”夜景湛的眸光瞬間黯淡下去。

“既然司大人身上的冤屈已經洗清,我就遵照承諾,把解藥給你。”洛瓔拿出解藥來,放在了他手心裡。

夜景湛卻並沒有服下。

“王爺該不會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動吧?”洛瓔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一聲。

這一廂情願的彌補,又無法讓過去的她減輕半分痛苦。

有什麼用?

“就當是我在懲罰自己吧。”夜景湛將藥扔出了窗外。

洛瓔懶得管他,說不定一會兒他就會讓人來這裡找。

馬車停在王府門口,洛瓔正要下去,卻被夜景湛攔住了。

他方才毒發,身子尚且還虛弱,想要將她扶下馬車。

結果洛瓔稍稍一用力,他就摔在了地上。

清風趕緊將自家主子扶了起來。

洛瓔並未停留,自顧自進了王府。

夜景湛跟了上去,還不忘吩咐清風找來藥箱。

“不過一道小傷而已,用不著王爺這般惦記。”

洛瓔見他帶著藥箱進來,不由皺眉。

“司堯臣已經被放出來了。”夜景湛知道她最在意的是這個訊息。

洛瓔面上立刻就有了笑意,“亓氏跟甄秉呢?”

“他們已經被抓了起來,等候審問。鎮安侯原本還想為亓氏說情,哪知道亓氏狠狠辱罵了他幾句,差點將他氣暈過去。”夜景湛還有幾分唏噓。

洛瓔卻是一副看透了的樣子,“強求,就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初這婚事,是鎮安侯強求來的。

亓氏並不愛他。

可他愛得太深,無法放手。

多年來一直對亓氏寵愛有加,縱容她所做的一切。

卻沒想到,他的付出並沒有能得到亓氏的回應,反而讓她心中的恨意變得愈發濃烈。

最終讓她動了殺心。

洛瓔這話,是在說鎮安侯,也是在說夜景湛。

夜景湛小心翼翼地為她處理手腕上的傷,假意沒有聽到她的話。

等到傷口包紮好,他卻遲遲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王爺可是在等我道歉?”洛瓔看著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嘲諷地問了一句。

“不是。你不用跟我道歉。”夜景湛哪裡敢奢求她的道歉?

“那王爺為何不走?”洛瓔下了逐客令。

夜景湛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卻停住了腳步,“阿瓔,你能不能讓我見琳琅一面。我只想看她一眼。”

他不曾這般低聲下氣過。

用這樣卑微的語氣跟一個人說話。

可洛瓔卻搖了搖頭,態度還是如之前那般堅決,“我說過了,你不配。”

夜景湛推開門,走了出去。

回到書房,他才坐下,清風就將一粒藥放在了桌上。

“主子,屬下讓人將解藥找回來了。”他自是不忍心看著自家主子承受那樣的痛苦。

可夜景湛卻冷了臉,“誰讓你這樣做的?”

“主子,洛姑娘她根本就不在意,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再說,主子若是一直毒發,又如何保護好洛姑娘?”清風心裡明白,想要讓他服下解藥,只能用這樣的說辭。

夜景湛也知道,這毒每隔一個時辰就會發作一次,要是他一直經受這折磨,會影響他的思考與判斷,阻礙他的行動。

他將解藥拿起來,吞了下去。

渾身上下頓時舒暢了不少。

夜景湛忽而想起了洛子安,於是問道:“洛子安的事,如何了?”

“洛相那邊給了一大筆銀子,看樣子已經來了了。”

“看樣子?”夜景湛覺得他這措辭有點意思。

清風解釋道:“那對夫婦並不是什麼善茬,只怕還會上門要錢。”

“以後不用再管了。”夜景湛原本不想管這件事。

之所以插手,本意是想將水攪渾,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只是沒有想到這件事的走向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為司堯臣不會放過這個對付相府的好機會,怎麼都得再去找那對夫婦重新出個申訴狀。

可他卻並沒有那麼做,任由洛青私下裡將事情解決了。

如今看來,他應該早就已經知道那對夫婦的本性了。

洛青想要息事寧人,恐怕並不容易。

翌日一早,洛瓔一起來,就去了鎮安侯府。

司堯臣昨晚才從刑部大牢出來,皇上特意讓人傳了口諭來,讓他今日不必上朝。

他這身體狀態,著實不適宜上朝。

儘管只在牢房裡待了一日,卻受了不少刑,吃了不少苦。

身上多了許多猙獰的傷。

刑部的人以為他出不去了,可勁兒欺辱他。

如今只怕是一個個汗流浹背了吧?

“司大人。”

門外傳來了洛瓔的聲音。

司堯臣想要穿起衣服遮蓋身上的傷痕,但已經來不及了。

“別動,小心碰到了傷口。”洛瓔快步走過去攔住了他的動作。

而後將藥從一旁的小廝手中接了過來,“我來吧。”

小廝見自家主子點了頭,就轉身退了出去。

“我就知道,你在牢裡不會好過。”洛瓔看著他這一身的傷,心疼不已。

“你不是把我救出來了嗎?”司堯臣抬眼看向她,眼角眉梢滿是笑意。

洛瓔故意下手重了些,痛得他齜牙咧嘴,“我還以為你當真有多聰明,不還是被人用這樣拙劣的手段陷害了?”

“我哪裡知道,亓氏會對我爹下那麼重的手?真是沒想到,我爹痴心戀她這麼多年,心中只有她一個人,到頭來卻差點死在她手裡。”

司堯臣當時看到亓氏將他爹推下來的時候,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到周圍的人指認他推人,他才知道這竟是為他設定的陷阱。

“還好鎮安侯命大,還留著一口氣。亓氏又不敢再用太明顯的手段害死他,以免被人發現,所以才讓他撐到了我去的時候。要不然,想救你可就只能劫獄了。”

司堯臣的眸光閃了閃,“你願意為了我劫獄?”

“為何不願意?只要能救你,不管做什麼都可以。”洛瓔說完,又補了一句,“你可是我的幕僚,我怎麼缺得了你?”

“昨日我被關在牢裡受刑的時候,想了許多許多。”司堯臣看著她,眼底一片柔意,“我想我此生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你。你大概根本就不記得我。可若不是你,就不會有今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