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瓔知道,洛芷蘊不會讓夜景湛坐上皇位。

她回到京城,也是想要打碎夜景湛的美夢。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和洛芷蘊算是盟友。

但她也不會讓淮王得逞。

“殊途同歸?”洛芷蘊笑出了聲,“誰跟你殊途同歸!我只希望你以後不會來打擾我跟阿湛。”

“你儘管放心。我不會那樣做的。”洛瓔說罷,站起身來,“既然娘娘的身子沒有大礙,在下就先回去了。”

她能感覺到洛芷蘊冰冷如刀的目光。

即便她已經跟洛芷蘊表明她們如今在同一條戰線上,但以洛芷蘊的性子,定然還是會想辦法對付她的。

她還得多加小心才是。

洛瓔藉口事務繁忙,一連幾日不曾回到王府。

實際上都在瀟湘館裡待著,籌備花魁宴。

瀟湘館與一般風月場所不同,裡頭大多是清倌,賣藝不賣身。

即便如此,生意依舊火爆。

所以花魁宴的訊息一傳出來,就有不少人期待著這場盛宴。

迫不及待地想一睹花魁候選人的芳容。

終於,到了花魁宴開幕當日。

儘管要花上十兩銀子才能入場,瀟湘館仍是人聲鼎沸。

洛瓔坐在閣樓裡,往下瞧了一眼,黑壓壓的全都是人。

“早知道,入場費就該多收點了。”

她頓時覺得自己虧了。

司堯臣聞言,不由笑出了聲:“洛老闆賺得已經夠多了。”

“這世上誰會嫌銀子多?”洛瓔輕哼一聲,將一旁的面紗取下來,戴在了臉上。

此事的她,一身東臨國歌姬的打扮,儘管只露出一雙眼睛,可眼波流轉之間,也足夠動人心魄。

她的手腕和腳踝上都綁著小鈴鐺,輕輕一動,就會有清脆悅耳的聲響。

等下她要獻舞。

她學了許久才學會這支舞,拔得今日頭籌不在話下。

今日參選花魁的都是瀟湘館裡出了名的美人。

唯有她,不為人所知。

但很快,她就會名動京城!

洛瓔將自己安排在了最後一個登場。

原本所有人都對這個不曾聽說過的人興致缺缺。

可當她抓著一條緞帶從天而降,身姿優雅地落在臺子中央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面紗遮住了她的臉,卻遮不住她舉手投足間的風情。

瀟湘館裡瞬間沸騰起來。

那支舞,最初是少女春心萌動時的靈動,再是情根深種時的熱烈,而後便是陡然失去之後的悲痛。

那是她真真切切經歷過的,轟轟烈烈的愛。

她演繹得淋漓盡致。

最後一刻,她如斷翅的蝴蝶一般倒下,一滴淚自她眼角滑落。

那畫面絕美,看得人心神震顫。

緩了許久,她方才站起身來,走到高臺上。

她抹去眼角的淚痕,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面紗。

她的美貌顯露無疑,驚得臺下的人屏住了呼吸。

她原本就生得美,這一年來又花費了不少精力在身上。

冰肌玉骨,吹彈可破。

一雙美眸顧盼生輝。

就連唇色都分外誘人,輕輕勾起一個弧度,就能將人的魂兒都給勾走。

角落裡,從始至終不曾對花魁宴生出半點興趣的人,驀地站了起來。

他抬眼看著高臺上的那抹倩影,只覺難以置信。

洛瓔恰好注意到了他,施捨了他半分眼神。

那眼底的笑意,說明了她的身份。

到了投票的時候,瀟湘館的人搬出了十來個箱子。

箱子上貼著美人的名字,想讓誰成為花魁,就將銀子投在箱子裡。

誰得的銀子多,誰就是今日的頭名。

貼著“落兒”二字的箱子很快就滿了,不少銀子都被扔到了外頭。

閣樓之中,洛瓔看著那滿滿一箱銀子,默默在心頭計算著能有多少。

除了銀子,還有銀票,甚至有人將身上的扳指都摘了下來,只求能與她見一面。

自然是不行的。

按照瀟湘館的規矩,想要見她,得在花魁當選那日出錢最多。

這才第一日,後頭還有兩日呢。

“已經有人認出你了,想來明日京城裡就會傳遍。”司堯臣知道那正是洛瓔的目的。

但他心頭還是免不了有幾分擔心。

“我原本就是回來攪渾水的。這水當然越渾越好。前太子妃落水失憶成為瀟湘館花魁,話本子和說書人都編不出這樣的故事,定然能在京城掀起波瀾。”

只是她沒想到,夜景湛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從他方才的表現來看,他並不是為花魁宴來的。

難道是為了流蘇?

洛瓔心中擔憂,於是換上了季贏的裝束,從樓上走了下去。

夜景湛還在方才的位置,看到她下來,立刻就跟在了她身後。

站在瀟湘館旁的巷子口,洛瓔笑著問道:“王爺今日為何有雅興來此處?”

“雅興?”夜景湛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來,“你管這叫雅興?阿瓔,你如何能……如此輕賤自己?”

“論輕賤我,誰能比得過你?”洛瓔不知道他是如何說出這個詞來的。

可這世上最輕賤她的人,難道不是他嗎?

他給予她的種種羞辱,可還歷歷在目。

“難道說,你就是瀟湘館的館主?司堯臣以前到這裡來見的人是你?”夜景湛今晚是為摸清司堯臣與瀟湘館之間的關係。

見到洛瓔,算是意外。

這意外解答了他的疑惑。

只是他沒想到洛瓔會膽子大到這種程度,明明知道京城之中有不少人認得她這張臉,卻依舊以本來面目示人。

“我怎麼可能會是瀟湘館的館主?不過是與她有幾分交情,藉著她的地盤賺點銀子罷了。”瀟湘館幕後老闆的確是她,

但她並非是館主。

“當真只是賺點銀子那樣簡單?”夜景湛自是不相信她的說辭。

她想要賺銀子,多的是路可以走。

為何偏偏選擇這一條?

洛瓔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說道:“因為這是捷徑。其他的法子費時又費力,方才我只跳了一支舞,就賺了滿滿一大箱的銀子。若是能當上花魁,定然能賺更多。”

“方才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你的臉。你可知道明日京城之中會有什麼傳聞?”夜景湛看著她這雲淡風輕的樣子,快要壓制不住心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