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月華揭破心思的何忠義別提多狼狽難看了。

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偏偏陳廠長還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雙眼死死的盯著他:“老何,你真是這樣想的?”

何忠義:“…………”

他緊咬著牙,臉色別多難看了。

江月華看何忠義一臉心虛的惱羞成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一開始,她提出百分之二十的分紅,何忠義有異議這也能理解。

畢竟,對於紅星罐頭廠當時捉襟見肘,舉步維艱的局面來說,別說百分之二十了,就是十塊八塊的,那都夠肉疼了。

她當時提出的百分之二十,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

當時何忠義的不贊同江月華能理解。

她也並沒有多想,只是盡力去給紅星罐頭廠拿訂單,把銷量搞上去,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讓陳廠長,段書記他們都能放心。

嘴上吹噓的再好,那都是空的,沒什麼用。

漂亮話誰都會說。

但江月華不喜歡這一套,她向來都是習慣用實績說話。

把真正的銷售額擺出來,比說一千句,一萬句的漂亮話都有用。

江月華當時就是這麼想的,她覺得,只要把銷售額擺在何會計的面前,讓他看到廠裡的每個季度的銷售額有多高,那何會計對她的不信任自然也就可以消除了。

結果,她卻發現,就算是她為廠裡拿到這麼多筆大訂單,在何會計那裡,他對她的猜忌和不滿也絲毫沒有消除過分毫。

反而還與日俱增。

尤其是,何會計不顧一切也想要從她手中拿到配方。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為廠子著想,打著為罐頭廠好的旗號,可他做出來的事情,都是有損罐頭廠利益的。

而他所做的這些,若是成功,最後的得益者只會是他自己而已。

陳廠長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何忠義一樣,看向他的眼神全是震驚和失望。

何忠義被江月華那番話說的面上羞臊又難堪,內心更是像被澆了滾油似得,最後忍無可忍,咬咬牙,抬頭對上陳廠長的雙眼,眼底全是憤懣與不甘:“是又怎麼樣?難道你不是?”

這話說出來,他好像是開啟了傾洩口:“我在廠裡辛辛苦苦幹了怎麼多年,你說什麼,我都全力支援和配合,哪一次我不是盡心盡力?可你呢?”

他額頭上的青筋都繃起來了,抬手指著江月華,雙眸怒瞪著陳廠長,一臉的不甘心:“她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個體戶,你卻對她青睞有加,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我算什麼?我在廠裡辛辛苦苦付出多少心血,貢獻了多少?我被你看在眼裡了嗎?”

何忠義覺得自己這些年的辛勤付出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還比不上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個體戶。

陳廠長被他這番胡攪蠻纏的話氣的都頂肺管子了。

“何忠義!你說這話簡直就是葬良心!月華同志對咱們廠的貢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生產方面的事,不交給她做主,難道交給你啊?你懂生產嗎?咱們廠大半年發不出工資的時候,你在哪兒?你怎麼不上去一手抓?當時你但凡能賣出去一瓶罐頭,那我都算你是個人物!”

陳廠長憋了這麼久的憤懣彷彿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洩口。

何忠義不服氣:“那我在廠裡這些年,做的貢獻就不算是貢獻了?比不上江月華一個個體戶?”

陳廠長氣得夠嗆,開口的話也變得口不擇言起來:“能不能比得上你自己心裡沒點兒逼數?有本事你也去給咱們廠子拉到這麼多訂單,只要你能,我這個廠長給你當都行!”

他何忠義但凡能靠自己的本事賣出去一瓶罐頭,他這個廠長的頭割下來給他當球踢都行。

“…………”

何忠義不說話了。

但他心裡還是不服氣,他要是有這本事,那還要江月華幹什麼?

陳廠長臉色鐵青:“自己沒本事,還眼紅別人待遇好,何忠義,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個東西?”

何忠義:“…………”

“陳廠長,這件事您看要怎麼處理?”

折騰了大半夜,江月華這會兒也累了,不想再聽何忠義和肇經理兩人演戲唱雙簧了。

肇經理被堵在屋裡,想開溜都沒機會。

但是他心裡並不是很慌。

反正他又不是紅星罐頭廠的人,而且說起來,他也只不過是叫人去紅星罐頭廠外面賣了瓶假罐頭而已。

今晚紅星罐頭廠發生的事都是他們自己內部的人鬧起來的,他可沒參與。

陳廠長就算是想找麻煩,也找不到他頭上。

這件事就算是鬧到派出所去,那公安也拿不住他的把柄,不能給他治罪。

想到這裡,肇經理一臉有恃無恐的,根本不擔心。

陳廠長深吸一口氣:“之前我還想著,讓你暫時先在家裡休息,我去找段書記想想辦法,看看這其中的誤會能不能調和一下,現在看來,也沒這個必要了。”

就何忠義現在的心術,留著他繼續待在紅星罐頭廠裡,那根本就是個禍患。

一個心裡完全沒有廠子的人,滿腹的自私自利,這樣的人只會給廠子帶來禍患。

他們紅星罐頭廠好不容易扭轉了頹勢,現在有了變好的勢頭,這個關鍵的節骨眼兒上,陳廠長絕對不允許廠子出任何一丁點的問題。

他們紅星罐頭廠經不起折騰了。

而且,他也不是沒有給何忠義機會,是他自己偏偏要往死路上走,這也怪不了別人了。

想到這,陳廠長狠下心,說道:“明天你去廠裡把這個月工資領了,以後也不用再來了。”

“…………”

瞬間,何忠義的臉色一片死灰。

從剛才門被踢開,他看到陳廠長和江月華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想到這個結局了。

江月華卻皺皺眉:“陳廠長?”

就這麼便宜的放過何忠義這種小人?

陳廠長也知道這樣的處置江月華肯定會心生不滿,但是何忠義畢竟跟他一起在紅星罐頭廠共事多年,讓他下狠手,他也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月華同志,這件事你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

陳廠長看向江月華的眼神都帶著一絲請求。

江月華:“…………”

她蹙蹙眉,正要說話,站在門一側一直沒出聲的陸衛城開口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