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陸雲決卻改變了想法。

劉春豐哪裡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在聽到冷哼的那一瞬間,心臟都提了上去。

他能借的地方都借遍了,能找的人也都找了。

然而自從餘顧晚開始變得好了起來之後,他們兄妹兩人在村子裡的名聲是一落千丈,願意幫他們的人寥寥無幾。

東湊西湊了一晚上,劉春豐也不過才湊到了這麼幾十塊錢,距離交住院費,那還是差一大截呢。

實在沒辦法了,這才來找陸雲決的。

陸雲決一年到頭的零花錢都上千了,他花錢大方,幾百塊錢而已,那不過是漏漏手指頭縫的事情罷了。

可現在,他都已經這樣了,如果陸雲決還是不願意借錢給他,那他……

“也不是不能借給你。”陸雲決終於慢悠悠的開了口。

劉春豐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忙看向了陸雲決。

卻聽見他說:“去餃子館等我,到時候找你。”

既然陸雲決都已經放出了這句話來了,劉春豐心裡多少也有了個底。

這一天之後,劉春豐湊齊了醫藥費和手術費,帶著劉春連回村子的那天,好不熱鬧。

劉春連當時燒的太高,送到醫院的時間也晚了,哪怕是後來救回來了一條命,可一條腿還是癱了,連醫生都說不明白為什麼會導致癱瘓。

所以劉春豐找了輛車,才把劉春連給拉回去的。

村子裡的人都湊在大樹底下,盯著劉春豐和劉春連。

不過才七八天的時間沒見,劉春連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上沒有什麼氣血,被劉春豐從板車上扶著下來的時候,還拄著拐,她低著頭,不敢去看眾人。

眾人熙熙攘攘的,也不知是誰忽然喊了一聲。

“哎呀,這好好得姑娘,怎麼癱了啊?”

兩人下車的地兒,剛好是餘顧晚的醫館門口,醫館的門大開著,初春的天氣裡還帶著幾分寒意,太陽已經暖了,不再如之前似得慘淡,稍人們脫下了厚厚的棉襖,穿著夾襖,稍微一動,便微微的出了一點汗。

餘顧晚正在盤賬,二牛則坐在醫館門口的水泥地面兒上在切藥材。

聽到動靜,二牛抬頭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餘顧晚則是頭都沒有抬。

只是癱了,已經是便宜了這位了。

餘顧晚的眸光一斂,繼續安靜得算賬,但是架不住外面的聲音往她的耳朵裡鑽。

“這下可完嘍,春連這麼一癱啊,以後想找個好人家都難了。”

“可不是!十里八鄉的好姑娘多的去了,哪個好人家還要她?”嘴多的那些姨婆們自以為聲音壓得很低,實際上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這些圍觀的人群裡面,還有常磊,他微蹙著眉頭看著劉春連,又回頭往餘顧晚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顯然是帶出了幾分不滿了。

是針對餘顧晚的。

忽然,旁邊的人用手肘桶了一下常磊。

“嘿,磊子,我可記著呢,這劉春連啊,之前可喜歡你了,淨往你家跑了。你瞧她小模樣也不錯,人一心一意的,心裡都是你。這模樣瞧著怪可憐的,實在不行,你就收了她唄。”

這是村子裡和常磊玩的好的。

也有人不樂意了。

“說什麼呢!磊子哥可是要考大學的人,人家以後考出去了,就不在村子裡待著了!你讓他現在娶了劉春連,那不是給磊子哥拖後腿嗎?”

常磊的臉一沉,縱然是他不喜歡劉春連的糾纏,但更不喜歡這些人將如今的劉春連拿來做談資。

“放什麼屁呢!”

這還是常磊第一次說髒話。

旁人吞了吞口水,知道常磊這是不開心了,自然閉了嘴,沒有再開口了。

都曉得常磊的脾氣不錯,能常磊氣成這個程度,顯然是話說得不妥當了。

後者極不自然得轉換了話題。

“哎對了,想起來了,好像聽說劉春連病倒的那天,劉春豐上門求過餘顧晚,但是餘顧晚不給治。”

“要不然我說呢,我記得咱們村子裡這不是有個醫館嗎?怎麼還跑去外面看了啊?兩人好像是有仇是吧?但是多大的仇啊,能讓餘顧晚致人死地?”

“就算是不治,好歹也給個藥吧,你看現在成什麼樣了?人都癱了!作孽啊!”

這番話,常磊照樣聽進了耳朵裡,他呵斥一聲:“行了,你們怎麼知道那天顧晚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眾人回給他一個十分有深意的眼神。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餘顧晚和劉春豐兩兄妹鬧不和都已經那麼久了,而且劉春連三番幾次上門挑釁,鬼知道餘顧晚這次是不是趁機為難兩人。

當然了,眾人還是大機率的認為餘顧晚是在為難兩人。

知道一些內情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換了個眼神,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麼。

畢竟村子裡只有餘顧晚這家的醫館,他們要是多嘴得罪了餘顧晚,回頭也像劉春豐和劉春連似得,遇到什麼急症,人家不給治,那可是拿命在開玩笑了。

常磊卻心裡很不是滋味,看著劉春豐和劉春連兩人下了車,身影蕭索得往劉家的方向走,他想了想,快步追了上去,想要去攙扶一把劉春連。

哪知劉春連卻對他避之不及,低著頭,看都不看常磊一眼,只是小聲且怯懦得說:“你走開!走開!”

她只是覺得被喜歡的人瞧見自己這幅樣子,太難堪了而已。

可常磊心裡卻十分的酸楚,畢竟劉春連只是糾纏他,卻從未對他做過什麼,甚至還幾次三番得給他送過很多好東西。

瞧見劉春連落得這樣,常磊到底是覺得於心不忍,也覺得對劉春連的懲罰太過了。

劉春豐見他死活不肯走開,而劉春連的頭卻越來越低,乾脆一把推開了常磊,惡狠狠得說:“你裝什麼裝!”

常磊一向和餘顧晚走得近,自然是站在餘顧晚那邊的。

除夕夜的時候,也曾冷眼看著餘顧晚奚落他們。

常磊呆滯片刻,這才納納說:“我……我只是想送你們回去而已。”

“告訴餘顧晚,別這個時候裝什麼好人!我求她給我一點點藥的時候,她在那兒!在做什麼!”劉春豐怒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