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報信的男子是廖俊勇的堂兄弟,生孩子的人家是他們七叔家的,結婚十年,都沒有懷上孩子。想盡辦法好不容易才懷上這個孩子,這下又遇到了難產,這可把廖老七急壞了。

周航帶著廖俊勇兄弟倆趕到廖家坪時,廖老七的老孃正在院子裡哭哭滴滴地求神拜佛,廖俊勇連忙上前拉起她,說道:“么婆婆,醫生來了!”

那老太婆聽說醫生來了,看到眼前三人,除了自己的兩個侄孫以外,就只有一個很年輕的大小夥子,心裡有些疑惑。但一想到自己的大侄孫是村裡當官的,說話辦事歷來靠譜,也就不再猶豫,帶著周航進到裡屋。

此時的孕婦還在屋裡哀嚎,村裡的赤腳醫生陳玉蓮正在不停地安慰著她,一邊準備為她擺正胎位。周航立即拿出一件藍色道袍穿上當衛衣,戴上織錦帽子後,當即阻止了她的進一步操作。

他不慌不忙地先抓起孕婦的右手,切脈,趁機輸入一絲靈氣,讓孕婦提振幾分精力。再拿出兩隻銀針,紮在產婦的左右手掌心的勞宮穴上。然後吩咐陳玉蓮扶著孕婦躺在床上,又取出一支銀針紮在肚臍下三寸的關元穴上,並同時度入一絲靈氣。

然後周航才開始問話:“孩子還不到時間吧,才七個月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孕婦痛苦地嚎叫道:“我下半身腫脹難受,實在受不了了。”

周航說道:“孩子還不到出生的時候,還要再等兩個月他才能出來。你這是傷了胎氣,懷身腹滿心氣充實,小便不通造成的。現在給你紮了幾針後,是不是想要小解?”

孕婦掙扎著輕聲回應道:“是,我要小解。”

周航取掉幾支銀針後,對陳玉蓮說道:“你給她一個尿盆,幫她小解後,觀察一下顏色,待會兒告訴我。”

說罷,就走出了屋子,來到外面,對廖老七和他老孃說道:“孩子才七個月多一點,不是生產的時候,再等兩個月,孩子才能出生。造成現在這種情況是孕婦勞動的時候,動了胎氣,造成下身腫脹,小便不通。你們不能再讓孕婦幹活了,讓她好好養胎兩個月,等著一個健健康康的寶寶到來吧。”

廖俊勇聽了周航的話之後,也鬆了一口氣,真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這就證明了他醫術極其高明啊!一個人怎麼能會這麼多的本事呢?讓普通人簡直沒法混了。

十來分鐘後,陳玉蓮扶著孕婦走出了房間。周航就讓孕婦站著,又為她切脈檢查一番後,說道:“小便是不是渾濁發黃?”

陳玉蓮回答道:“是的!”

周航說道:“孕婦肝火旺盛,只要小便通暢後,就自然痊癒了,不必在意。不過,腹中的孩子受了驚擾,需要吃一劑補脾正補腎的安胎藥。”

於是拿出一張處方箋,開始開藥:鄭玉書、女、三十三歲,症狀:腹痛,胎不安有下墜感,帶脈無力,腎脾兩虧之症。安奠二天湯:參須一兩、參術一兩、熟地一兩,棗皮五錢,炙甘草一錢,杜仲三錢,枸杞三錢、扁豆二錢。煎藥一日三次,連服兩日即可。

將處方箋交給廖老七後,當著夫妻二人的面,周航囑咐道:“這後面的兩個月,必須嚴禁房事,下次進行房事需在一百天以後,方可。”

周航的一番叮囑,把廖老七和鄭玉書夫婦二人說得面紅耳赤的,扭捏起來。

見孕婦沒有事情了,周航準備起身告辭時,這時廖老七拉住了他,說道:“周老闆,你給我看一下,我昨天早上一覺醒來,就發覺左眼睛皮閉不上了,嘴巴的左邊也不聽招呼了,說話嘴角還漏轟(風)。正準備今天到鎮上去看醫生呢,結果碰到家裡媳婦這件事,就差點忘球了。你行行好,幫我看看,能不能治?”

周航仔細檢查了一下廖老七的病情,說道:“你這是面部神經炎,又叫面癱,由於發病時間短,問題不大。我這給你扎幾針後,你去街上買幾斤黃鱔來,取出黃鱔血,抹在左邊臉上,早晚各一次,一個禮拜就好了。”

廖老七說道:“買啥子買,田頭多得很,我去抓幾斤就是。”

周航說道:“現在才開春,哪有黃鱔出來,都呆在洞裡面呢,你抓什麼抓。買幾斤黃鱔又窮不了你,人家是用保溫池養的,不比你去田裡抓方便些,真是的。”

於是,周航也不再廢話,拿出一盒銀針來,先在治療面癱的幾個主穴上扎針。它們是:含谷、太沖、牽正、頰車透地倉、地倉透頰車、鳳池、下關、迎香、承漿。

由於眼睛皮不能閉合,還流淚,口角歪斜漏風,於是又在攢竹、魚腰、絲竹空、陽白、翳風穴、廉泉穴扎針。

只見扎針手法有平補平瀉、抽針法。二十分鐘以後,廖老七感覺到了痛和麻,於是周航就開始收針,囑咐道:“明天、後天這兩天到我家裡去,我每天在給你扎一針,就沒問題了。”

廖老七回答道:“我明天到街上買黃鱔,就順路去找你。”

周航回應道:“好!早晚都行。”

廖老七站起身來,眨了眨左眼皮,高興地說道:“有效果!左眼皮能夠眨動了。”

陳玉蓮帶著廖老七去抓藥,孕婦也繼續回房休息去了。

這時一位圍觀的大嬸走了出來,只見她頭髮花白,大約五十多歲,像鴨子走路般,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周航面前坐下,伸出右手腕讓周航給她看看。

周航望著外面越來越多的人群說道:“這裡不是一個看病的地方,連一張桌子都沒有,很不方便。這樣,你們去找兩張凳子出來,放到院壩裡,那裡地方寬敞,我也好給病人切脈,開藥方。”

然後周航對那位大嬸說道:“大嬸,你身上的毛病有點多呀!不過,最讓你煩惱的應該就是你的類風溼性關節炎。”

那位大嬸連連點頭,說道:“我有高血壓,心率異常的冠心病、但最讓人惱火的就是這個關節炎。痛起來,走路都難啊!”

周航說道:“大嬸,別說了,你的痛苦我都瞭解。這樣吧,我先給你扎幾針,看看效果再說。”

周航拿出銀針,用靈氣灼燒銀針消毒後,就先把銀針紮在大椎、身柱、至陽、筋縮、肝俞、腎俞、委中、太溪等穴位上。然後讓大嬸捲起褲腿來,將銀針紮在雙腿的內膝眼、外膝眼、膝陽關、陽陵泉、足三里、崑崙穴隨著銀針的扎入,輕捻淺刺中,每一個穴位都度入了一絲靈氣。效果當然是立竿見影的,只聽大嬸叫道:“哇,有一股清涼的氣體衝過之後,雙腿,背上都熱起來了。哇!不痛了,不痛了。”

這位大嬸是一個大嗓門,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她的叫聲。周航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與她擺起來龍門陣:“大嬸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多大年齡了?”

原來大嬸叫李芬、五十五歲,家就在廖家浜,老公叫廖慶宇,兒子叫廖國強、女兒叫廖彩霞。

說話聊天之間,十分鐘過去了,周航拔掉了銀針。對李芬說道:“好啦!大嬸,你起來走幾步看看。”

李芬站起身來,試著走了幾步她驚喜滴叫道:“哇靠!完全好了,一點都不痛了,我完全也可以趕場下街了。哇哈哈哈......”

這女人的大嗓門,外面隔幾百米都能聽得見。

周航說道:“要想你的類風溼性關節炎得到根本的治療,還要吃兩副中藥。”

李芬連忙道:“那有請先生給我開張處方箋吧,我叫年輕人到街上抓藥去。”

於是周航提筆開始寫處方:李芬、女、五十五歲,症狀:雙手腕,指關節腫脹,疼痛、變形,成典型勾狀指,雙腳膝關節,踝關節變形,行走困難,生活不能自理,為風邪閉塞經絡導致的類風溼關節炎。芪己土地湯,每日一劑,水煎服用,一日三次,共二劑:黃芪12克、防風12克、當歸12克、白朮12克、防己15克、土茯苓30克、地骨皮20克、地楓皮20克、桑枝20克、鉤藤15克、羌活10克、獨活10克、牛膝10克、雷公藤(斷腸草)10克。

將李芬的處方箋寫好後,遞給了她,她接過去,高高興興地大呼小叫而去。

這時,幫忙找桌子的給周航搬來一張茶几,還是搬到火爐邊來了。廖俊勇解釋道:“周航,外面還是有點冷的喲,你身體好,沒得事。可那些看病的需要扎個針,露出光膀膀光屁股來,似乎不大妥當,怕給整感冒了。乾脆還是在火爐邊來吧,屋裡暖和一些。我來維持秩序,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見著排隊的鄉親們,周航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同意廖俊勇的安排。

廖俊勇剛把人們轟出屋外排隊,就見四個大漢抬著一個口眼歪斜,口水直趟的老漢進來了,廖俊勇急忙吼道:“狗日的張玉文、張玉武、張玉勇、張玉猛,你們四弟兄可以哈,你家老子都中風五六年了,跟個植物人差不多,抬起來做啥子嘛。你們真把周航周老闆當成神仙了嗦,這樣的老病號怎麼治嘛,難道你們心裡沒點數嘜。抬走,抬走!把治病的機會讓給有希望的人。”

接近半百的張玉文說道:“廖村長!你狗日的好歹是當官的人喲,怎麼說出這麼沒水平的話來呢?什麼人該治,什麼人不該治,這標準是你定出來的嘜。我們都得聽醫生的一句話,好不好?你讓開些,好狗不擋道。”

張家老大說完,一把將廖勇拉倒一邊,讓出門口來,那三兄弟將植物人一般的父親抬進了屋子。

周航沒讓他們將病人從滑竿上抬下來,而是起身來到滑竿跟前。只見病人口眼鼻都是歪斜的,眼睛不能閉合,嘴巴不能閉合,鼻涕口水橫流,手腳僵直,與植物人沒啥分別。

周航然後抓起病人的左手切脈,片刻功夫後,又抓起右手清脈,幾分鐘後放下。

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針包來,開啟後,取出一直銀針來,在病人的雙手內關穴上直接刺入一寸,施展提插結合捻轉瀉法;運針一分鐘後,又取出一支銀針刺向鼻下水溝,向鼻中隔卸下刺入五分,用雀兒啄食法瀉之,直至眼球溼潤或眼淚流出為止;旋即取針刺三陰交,針尖與面板呈四十五度角向後斜刺,進針一寸(因為太瘦,正常男子應是一寸半)提插補法,直到病人下肢抽搐三下後停針;取一針直刺極泉穴進針一寸,提插瀉法,至病人上肢連續抖動三下後,停針;又取一針直刺尺澤穴,進針一寸,依然用提插瀉法,至病人上肢連續抖動三下後停針;又讓病人的小兒子抬著小腿,一針紮下委中穴,仍然進針一寸,採用提插瀉法,下肢抽動三次後,立即停止;取針針灸風池穴,從喉結處刺入一寸,採用快速捻轉手法,運針半分鐘;取針刺入翳風穴,依然刺入一寸,採用快速捻轉手法,運針半分鐘;針灸合谷,針尖斜向三間穴,在第二掌骨下部邊緣部分,採用提插瀉法。

在刺入上述穴位的時候,周航都在病人體內留下一絲靈氣,促進病人肌體組織恢復。一趟流程下來,治療效果立竿見影,只聽病人“啊!”地一聲叫出聲來。

周航收起了所有的銀針,對病人說:“躺得太久了,起來,走兩步給大家看看。”

只見病人淚流滿面,立即坐起身來,從滑竿上下來,拉著幾個兒子要給周航跪下!周航連忙勸阻道:“鄉里鄉親的,不要那麼客氣嘛!你們搞這一出,我回家還不得挨一通臭罵呀。”

那康復了的病人老頭說道:“我張振祿面癱已經十年了,中風後全身癱瘓也有六年時間,別說年輕的人,就是我自己都想死啊,可就是死不了。今天你把我的老毛病治好了,我讓四個兒子給你叩一個頭,表示感謝吧。不然,我心裡難安啦。”

周航無奈,只得站著,受了張家四兄弟的叩頭禮。

兄弟四人代父親給行過禮之後,想讓父親重新坐回滑竿去,把他抬回家。不料卻惹得張老頭大罵:“老子躺夠了,走幾步,哪怕是立即去世,我也願意。”

老大張玉文說道:“你才剛剛治好病,就要逞強,讓外人怎麼看我們嘛。”

張老頭罵道:“那個外人喜歡被人抬著,你們去抬他就是。”

門外排隊看病的同輩中人有人罵道:“你狗日的張振祿,只要你才喜歡被人抬著,到處遊走喔。病看好了就滾出來,別耽誤醫生的寶貴時間。”

張老頭一看,以前一起開玩笑的老夥計們在外面排隊,此時心裡更是高興。說道:“駕牛嘛也要鬆一下枷擔噻!神仙醫生忙碌半天,不得喝口水歇口氣呀。真是的,急啥嘛急,大夥兒急著去投胎嗎?”

外面排隊等候的幾個老頭聽了張老頭的話後,勃然大怒。立即罵道:“狗日的張歪嘴,你才急著去投胎呢!”

另一個老頭笑罵道:“狗日的張歪嘴,你這傢伙還是像活死人一樣躺著,才會老實。這剛剛好了一些,你就開啟了毒嘴模式,你就不怕被雷劈嗎?”

張老頭哈哈大笑道:“老子現在情願被雷劈,也不想活受罪。夥計們,上啊,看不慣我,可以來打我啊,打死我都行,我給你們說謝謝。哈哈哈哈......”

那幾個老頭齊齊向他伸出中指來,幸災樂禍地說道:“打死你?你想得美!”

“哼!等著繼續躺你的闆闆吧,囂張的人,天來收。”

張老頭沒有理會老夥計們的詛咒,開開心心地在幾個兒子的簇擁下,離開了。

周航在他們鬥嘴的時間裡,已經治好了五六個小病小痛的人,告訴了病人一些注意事項後,就打發他們離開了。

這時候,廖老七和廖俊勇來招呼周航吃中午飯,周航才停了下來。

中午飯是廖俊勇家煮的,同行的黃士海、蔡德芳、李文書、姜睿都在場。正月裡,家家戶戶都吃得豐盛,這裡就不一一細表。

廖俊勇的婆娘剛給大家泡好茶,就聽見外面吵吵鬧鬧,來了一幫子人。廖俊勇走出家門,只見院子裡站著一群人,圍著一個女子在起鬨。

只見那女子又跳又唱,還一邊撕扯著自己的衣服。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一邊哭哭滴滴,一邊勸慰著,哄著她安靜下來,不要撕扯自己的衣服。

那婦人還在絮絮叨叨,忽然聽到那年輕女子突然“啊”地一聲倒在了地上。只見她雙眼泛白,牙關緊咬,嘴邊白沫泛起,渾身抽搐,雙腳亂蹬,不一會兒,就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眾人不知道她的死活,圍觀的人都嚇得驚呼起來,四下散開,唯恐躲避不及,攤上這宗人命官司。那婦人見到年輕女子如此症狀,嚇得尖叫起來,放聲哀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