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第一次賭石

透過霧露河上的鐵橋來到了西岸，就進入了緬北翡翠礦區的第一站龍肯寨。這裡是典型的丘陵地帶地形，地勢比較平緩，整個龍肯場區的糧食、蔬菜、民生日用品的供應站，也是龍肯場區的交通集散中心。常駐人口在萬人以上，但不包括各個場口採礦的工人和商人。

龍肯場區位於霧露河的上游，東起霧露河西岸，西至凱蘇場口的省界邊，北邊可以從霧露河上游的小河支流起，南至南木皮止。東西向大約四十公路，南北向約三十公里，場區有大小場口三十多處，都是在原石森林中開採的，多數場口都是出產無皮的岩層玉，次生礦的個體玉也有，皮殼厚薄都有，大部分乾澀不油潤，松花色莽突出的個體玉，多數情況能開出種好色豔的翡翠。比較出名的場口有凱蘇場口、鐵龍生磨、翁巴列、班加磨、木亂幹、龍塘、散卡、馬薩、莫西沙等。

給賭玉人留下好印象的就是莫西沙，這是有周圍十幾個山崗組成的場口，此場口位於龍肯寨西南大約兩公里的地方，就在去帕敢的公路邊，有神仙場口的美稱。莫西沙場口開採比較早，主要是小個體玉石為主，當然也出現過一噸多的大玉石。莫西沙常見的皮殼有：脫沙皮，老橡皮，荔枝皮，烏沙皮，水泥皮，刀砍紋，白巖沙，黃岩沙，灰巖沙，黑烏沙，黑臘皮，包漿皮，莽皮。這個場口的翡翠原石種好底好，常見的種底就是糯化底，玻璃底的也不在少數，莫西沙場口的翡翠玉石品質較高。在莫西沙場口有個小山崗專出玻璃底的翡翠，原石個體均勻，都在四到五公斤左右，少見大件料，當地人把這個小山崗叫著玻璃貢。如果在五十年後的今天，誰手上還有一塊莫西沙玻璃貢出產的翡翠賭石，價格絕對隨便你開，喜歡賭石的玉友們買到就是賺到。

從龍肯場區的南木皮、莫西沙沿著霧露河北上到香嘎、雍曲、凱蘇、多磨方圓五六十公里都是龍肯新場區的範圍，但對莫西沙有新場不新老場不老的說法。龍肯場還有一種翡翠原石是比較出名的，那就是著名的鐵龍生，這種外皮綠綠的，肉也綠綠的翡翠賭石，讓許多初學賭石的菜鳥們都交過比較高昂的學費。但是這種翡翠礦石是1991年才發現的，周航此時在緬北礦區遊玩時間是1985年1月份，所以不提了，他此時還見不著鐵龍生這種石頭。

二人剛過完鐵橋，就見一位二十來歲的瘦個子男人上前搭訕。他熱情地招呼道：“呃，兩位老闆，看不看石頭，我這裡可是有出好玉石的石頭，包你賺大錢。”

姜自成笑了笑說道：“對不起，小夥子，我們已經與人約好了，下次吧！我們先去拜佛，求佛主賜予我們好運氣。”

瘦小夥見二人的氣度和著裝不凡，也沒有過多的糾纏，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就讓到了一邊。

龍肯寨有座寺廟名叫大佛寺，是寨子內一座很大很古老的佛寺，佔地很大，在西邊靠瑪薩場口的方向有一個平坦的大空地，是個小飛機場兼做高爾夫球場。緬甸年輕人有出家當和尚的風俗，過幾年後還俗娶妻生子一點都不會耽誤，所以大福寺裡的年輕僧人有好幾十個。姜自成是一個佛教信徒，完全是個逢寺廟必拜的主，所以大福寺當然是收到了他的一百美金香燭錢。

他們今天有個免費嚮導，就是緬甸政府在龍肯鐵橋東岸設立的玉石管理所的負責人吳波旺，緬甸人沒有姓只有名字，吳就是先生的意思，波就是軍官的意思，旺就是名。吳波旺作為政府軍方在龍肯寨的玉石管理所主事人，眼光和素養還是有的，他獎勵了兩個把軍車當計程車計程車兵後，決定自己親自出馬為這兩位中國人服務。姜自成這個中國臺灣人在緬北礦區進出五六年了，他是認識的。而隨行的周航看氣勢應該是來自香港或者臺灣大家族的少爺，精緻又帥氣的面容，舉手投足間顯示出見過世面的沉穩從容，不是一般家庭能夠培養出來的孩子，這份氣質裝是裝不出來的。儘管個子比他這位三十幾的軍官還高，但年齡應該還在十八歲左右。1984年的中國大陸，從官員到百姓，隨手能拿出一千美金打賞別人的人還沒有，因為大家都窮的乾淨。1978年宣佈改革開放的時候，國家外匯儲備才二十九億美金。

吳波旺就是在姜週二人離開一小時後，追到龍肯寨街道上，毛遂自薦給二人當嚮導的。他先帶二人在一個官方的旅館住下，然後一起到大佛寺燒香拜佛。

最後一起吃午飯，午飯是周航請的。全是飯店的招牌菜，三個人喝了一瓶四川過去的白酒——瀘州老窖。這一桌酒菜在當年的緬甸絕對算得上豪華午宴，儘管是在緬北的龍肯寨，但一瓶來自中國四川的名牌白酒瀘州老窖，就把這一桌酒的檔次提升起來了，這桌酒飯一共化掉了周航一百二十美金。1985年的茅臺酒才八塊五毛錢，已經比八零年的時候上漲了兩塊錢。當時在重慶一瓶瀘州老窖也就是四、五塊錢，結果在龍肯飯店收的是八十五美金一瓶。1985年，一元人民幣可以兌換緬幣七十元，人民幣美元匯率是二點九五元人民幣換一美金。而在此時的緬甸，黴元與緬元兌換比例是1:120，把緬甸幣的價值標的虛高。現在這裡只收緬幣和美元，所以周航只能用美金付賬。

周航現在手上的美元還是黃士海請示周航以後，新的二十八項專利授權費一百萬美金，沒有兌換成人民幣，直接從滙豐銀行用支票兌換出來的，面額一十到一百的都有。

吳波旺心中最迫切的想法是，賣掉手中的那塊巨型翡翠原石。當時這塊原石是在莫西沙玻璃貢附近的溝底挖出來的，這一窩翡翠原石一共挖出來二十一塊，最小的五百克，最大的有一千二百公斤，其餘的幾斤、十幾斤、幾十斤的都有，可是一連切開了十塊原石，全都是拌生玉石水沫子，種水質地也不樂觀，所以就砸在手裡了。五、六年以來，日本、臺灣、香港、澳門、新加坡等地來的玉石商人們看了這塊大石頭，沒有人出過價。表示這不應該是莫西沙的石頭，灰白髮硬的皮殼，沒有一絲表現。美曰其名水泥皮，誰信呢？有幾次在仰光開的翡翠公盤時，讓選石老師傅來挑原石上公盤，沒有一個人看好，說什麼路途遙遠，不要浪費運力。

同一窩剩下的小石頭被幾位玉石商人買去切了，沒有一塊切漲的。玉石商人不是傻瓜，他們看不明白的東西是不可能出錢的。必定誰的錢都不是大水衝來的，大風颳來的，無謂的錢能不花就不花，放在自己口袋裡慢慢賺錢，不好嗎？幹嘛要拿去打水漂了。

在酒席上，吳波旺就把看石頭的事情說了出來，周航來了興趣，表示飯後一定要看看，姜自成在桌子底下踢了他幾下，暗示他不要去看，都沒有熄滅周航心中看翡翠原石的熊熊大火。

那塊出自莫西沙玻璃貢附近的大賭石，姜自成也聽說過，但沒有見到過。沒有人看好那一塊賭石，因為與場口特徵完全不符，不像是這個地方的石頭，同坑的“一窩雞”石頭沒有一個切漲的，更過分的是還有伴生礦。

酒足飯飽後，三人都回到旅館午休了一陣。

大賭石就在官方倉庫裡，這裡是玉石集散地，白天開放，專門供玉石採購商挑選購買的。倉庫有幾十個政府軍士兵守衛著，裡面購買石頭的商人比較多，都在細心地挑選賭石，十幾臺切割翡翠原石的大切鋸就沒有停歇過，此起彼伏。

周航和姜自成跟著吳波旺進到倉庫裡，見到這麼熱鬧的場景，都不禁感慨：有錢玩石頭的人不少哇！

他們要看的石頭就在倉庫的角落裡，上面已經落下來一層厚厚的灰塵，吳波旺命人吧上面的灰塵打掃了一下，帶著二人來到這塊大翡翠賭石跟前。只見這塊一噸二的翡翠賭石呈灰白色，偶爾有幾塊巴掌大的黃色鐵鏽皮，遠處看起來像黃鹽沙皮殼的賭石，可是摸上去沒有沙粒感，就像是水泥沒有收漿的樣子，吳波旺說這是水泥皮，後來旁邊看熱鬧的說是沒有沙發的白巖沙石頭。對！就是說的白巖沙，不是有鹽粒感的白鹽沙。看上去皮殼十分堅硬，給人一種硬得發木的感覺，看起來沙粒像凝固的水泥一般一坨坨的，更過分的是水泥皮上的水線上還有亮光，就像是膠水摻雜在水泥裡糊上去的一樣，有幾道繞了大半圈的較深裂縫帶黃色，那皮克紋路就像如來佛的頭髮一圈圈的，大家都說這種皮殼怪，很少見。石型比較方正，目測：長一米左右，寬七十幾公分左右，高五十幾公分左右。

這個倉庫裡的賭石是緬幣5000-7000元每公斤，這塊石頭按每公斤5000元緬幣計算，需要六百萬緬幣才能買下來。周航和姜自成跟著吳波旺來到倉庫辦公室，開始詢價，吳波旺說定的是7000元每斤，如果真的要就按緬幣六千元一公斤計算就行了。周航說道：“我是看這種石頭稀奇，才願意買的，並不是看它能不能賭漲。”

吳波旺說道：“這樣吧，你湊足五噸，我按5000元每公斤批發給你，怎麼樣？”

周航說道：“我不懂賭石，也沒開賭石店，批發那麼多石頭回去幹什麼？”

吳波旺轉動著小小的眼珠子誘惑道：“莫西沙場口的賭石可是好東西，賭漲的機率大，我允許你挑選，看中了直接幫你裝車運走。”

周航道：“沒必要，我只要兩噸就行了，多了沒啥意思，還要逛一段時間呢！”

吳波旺主要目的是想把那塊大石頭推銷出去，因為那是他當年花了三萬緬幣拿下來的，這五千一公斤賣出後就發財了，錢拿在手裡才安心呀！於是他點頭答應了周航的要求。

吳波旺立即叫人把大石頭弄出來，裝在車上，又叫人推著手推車跟著周航，於是周航像逛超市一樣，用手指著這這這一通亂叫，沒到兩個小時就挑了一百零九塊莫西沙賭石，倉庫裡的夥計把它挑出來的石頭全都打上標識，裝上車後在地磅上過稱，除掉汽車自重後，計算有二千二百八十八公斤，合計貨款：11440000元，按當時匯率一美元換120元緬幣計算，付款95333.33美元。再交25％的礦產稅和5％的過境稅計28600美元，一共交款：123933.33美元。吳波旺帶著愉快的心情給周航這批原石辦好了各種手續和憑證，恭恭敬敬地交到周航手裡。然後跟車把這批石頭拉倒旅館樓下，問周航需不需要汽車運輸，周航搖頭說道：“不需要，放在這裡，改天把石頭全部切掉，帶著玉石走就行了。”

吳波旺笑眯眯地說道：“有道理，省時省力。”

伺機把車子倒進旅館的後巷，找來幾個廢輪胎，就把石頭卸下來了，看來每天干這活的人熟練的很喲，吳波旺就跟著貨車告辭離開了。

姜自成望著周航，很是無語，心裡暗想：這孩子純屬是出來敗家的玩意兒。

姜老頭進入旅館後，周航一個人站在一堆石頭面前，看了看四下無人，用神識溝通空間法寶鹿皮袋，收字訣在腦海裡一閃，全部把石頭就憑空消失了，收入到袋子裡，這才大搖大擺地進入旅館房間。

隨著五六年時間的溝通蘊養，乾坤收納袋現在已經與他心神合一，目前已經蘊養在他的識海里，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周航進了房間後，姜大叔氣吁吁地坐在床沿上，不利周航。周航笑嘻嘻地從開水瓶裡倒出一杯熱水，雙手奉上，說道：“姜大叔，辛苦你陪我跑了一下午，來喝杯水消消氣。”

姜大叔看了他一眼，接過水杯，忍不住笑道：“你呀，你就皮吧。”

周航笑道：“感謝你提醒我，不過一看那麼多翡翠賭石就忍不住心裡癢癢。”

姜大叔說道：“初學者逛賭石市場是一定要記住：多看少買，買下後要多擦少解。不要輕易把賭石切開，切開後一般是十賭九輸，不切開可以轉嫁風險，自己掙買進賣出那份辛苦錢就可以了。”

周航說道：“多看少買，那逛市場有啥意思。”

姜大叔看了看周航，說道：“這就要控制一下你的購買慾望，不要衝動，更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的主動示好和推薦，人家在接近你的時候就已經盤算怎麼從你的手上弄錢了。”

周航說道：“我們來到這裡必定是外人，人生地不熟的，看不到好東西呀。只有稍稍給別人一點甜頭，我們才有機會接觸到好東西啊！”

姜自成說道：“你的辦法沒錯，但你出手太大方了，有多少錢能這麼糟蹋呢。”

周航說道：“後面不會了，只要踏出一條道來，就熟悉了。今天這塊大石頭就算切跨了，後面那一百零九塊石頭也能賺回來。”

姜自成說道：“大石頭實在不應該買的，那麼多玉石商人和選礦師父看了五六年都不敢下手的石頭，被人忽悠買到手了。你要知道在緬北，最不能講的就是人情，特別是靠金錢堆起來的人情更靠不住。龍肯寨是屬於政府軍的地盤，出去了到其他場口也許就是獨立軍的地盤。我們不要妄想同時擺平兩方，因為他們是敵對的，知道你與政府軍走的近，獨立軍第一個就要收拾你；如果與獨立軍走的近，政府軍知道了，他們馬上就收拾你。記得以前出現過這樣這種情況，一個玉石商人在山兵的地盤上買的賭石，也按照規矩給山兵交稅了。來到政府軍設立的關卡後，那位商人掏出了獨立軍開具的發票，結果政府軍說玉石商人資敵，當場就沒收了他的全部賭石，還把他關進了水牢並罰款十萬緬幣，半年後人放出來了，但身體卻垮掉了。”

周航說道：“我是不吃他們這一套的。”

姜自成冷笑道：“只有你是個例外，但天外有天，不能太自信。走，下去吃晚飯，晚飯後七點至十點就是龍肯寨每天的玉石交易會，只要不是下大雨，都會開市的。有好貨色的賭石，也有弄虛作假的垃圾料子。”

也許有讀者也想知道，周航第一次賭的這塊巨型翡翠原石到底是垮了還是漲了？其實此時的作者也不知道，這塊石頭要過二十二年後，才會切開，大家耐心等下去就行了。要相信我們的主角，憑著幾大神通，扮豬吃老虎，低調發財的性格。

兩人吃過晚飯後，太陽還在西面掛著，慢慢溜達到交易市場，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挖玉人或者礦主把當天的收穫都擺了出來。周航和姜自成轉了一圈後，周航評價道：“還不如下午在倉庫裡看到的好石頭多呢。”

姜大叔一聽，差點暈了過去，憤憤地說道：“下午是看的莫西沙場口的正場口料子呀，這地攤上的東西能與精挑細選的倉庫貨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