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大佛寺論道

周航最終還是帶著姜自成離開了龍肯寨，他們在莫西沙寨子轉悠了一遍，又到玻璃貢場口去看了看，偶爾撿了幾塊石頭收在袋子裡，然後隨著到南木皮的大路到了南木皮寨。由寨子南邊順河或順路南下，約八公里行程就可到達帕敢寨。深夜是找不到船隻順河而下的，只好決定走公路了。

從南木皮進入帕敢老廠區的第一站就是摩灣寨，到了摩灣寨就離帕敢寨不遠了。周航感受著周圍陣陣的靈氣氣旋，暗暗嘆息：一塊優質的修煉養身之地，千萬別被被人們的貪婪慾望給毀掉了！

於是兩人順著河岸往帕敢寨走，河裡流淌著清澈的河水，這時候的帕敢河段還沒有采挖河底翡翠水石的大坑，路也不難走。周航時不時地從河裡憑空攝取一塊塊水石，姜自成都看得有些麻木了，興趣索然無味。

周航見姜大叔的精神狀態不佳，知道他有些體力不支，就讓他在原地等候，並掏出兩張符籙遞給他，吩咐他貼一張留一張。

自己繼續沿著霧露河的北岸向西南方向巡視，感受到河裡飄來的縷縷靈氣，順藤摸瓜抓起幾團靈氣濃郁的石頭，用上隔空取物的手段收入囊中。順著河流往下游行了十幾公里後，又從東南岸往回走，待回到姜自成原地等候的地方時，鹿皮口袋裡已經又收進了五十多塊大小不一的石頭。

重新與姜大叔匯合後，黑夜已經開始露出晨曦，然後二人來到了帕敢寨西側的寺廟門前，這又是一座古老而佔地巨大的寺廟，比龍肯寨那座大佛寺規模小不了多少。

寺廟大門已經大開，裡面做晨課的和尚們正在唸經。

姜自成進到大雄寶殿，盤腿坐在地上，跟著和尚們念起經來。眾口唱和的大悲咒，在大雄寶殿的經堂裡迴響，令周航也感受到了一絲肅穆氣氛。

周航離開了寺廟門口，來到寺院壩子的邊緣，望著河對岸新修的房子，暗自思量：這地方這麼好的翡翠礦產資源，為啥不從這廟前直接修一座橋通往對面呢？上面的鐵索橋看起來太小家子氣，破破爛爛的，對這座玉城的可持續發展非常不利的。還有這滿山遍野和河裡兩岸的翡翠賭石，千萬不要進行機械化開採啊，如果放任礦主們進行機械化開採作業，無疑會對生態環境帶來毀滅性破壞，將會造成斷子絕孫式的資源枯竭，和環境大災難。

此時周航正望著帕敢寨前的霧露河，中游這一段河流水面寬闊，水流平緩，這一段河底的翡翠次生礦是非常豐富的，這真是上天賜予帕敢人的天然財富。此時的帕敢寨前的霧露河河水是清澈而明亮的，人們可以在裡面行船和游泳。

想不到幾年後，現在執政的吳乃溫下臺後，新上任的蘇貌軍政府與克欽獨立軍達成和解。正式解除了吳乃溫時期頒佈的，翡翠礦山禁止開採的禁令，實行採礦承包制，允許引進大型機械進行採礦作業。

從1994年開始，緬北的翡翠開採，就進入了瘋狂的毀滅性的機械開採模式。對當地生態造成了不可逆轉的，生態災難和資源枯竭，斷了子孫後代的生存之路。此時到礦區遊玩的周航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他即看到了翡翠礦區的青山綠水，又看到了美麗靈動的自然瑰寶——翡翠，及其千姿百態五顏六色的賭石。

姜自成想不到的是，周航收入囊中的每一塊賭石都是高品質的翡翠，再過三十年，每一塊老場口的賭石面世都會引起一陣轟動。現在周航的所作所為在他的眼裡都是一種不成熟的小孩子行為，衝動幼稚和可笑。他的這種思想其實就是普通人的底線和善良，優柔寡斷，是非難分，身份在東郭先生和農夫之間變換，最後自己總是吃虧，還會自我安慰：吃虧是福！

他跟著和尚們一起做完早課，剛起身，準備上前敬香時，寺廟住持丹巴大師就叫住了他：“施主，看你神情疲憊，心神不寧，可否隨我到淨室喝杯早茶。”

姜自成忙雙手合十，答應道：“俗家人姜自成，就叨擾大師了。”

住持大師回禮道：“出家人不論俗禮，請！”

“大師請！”

於是姜自成隨寺院住持一起來到後面禪堂淨室，兩人謙讓一番入座後，住持大師吩咐小沙彌準備早茶糕點，淨室裡檀香芬芳，令人神清氣爽，姜自成深吸了一下，讚道：“難得的好檀香！”

小沙彌拿來開水瓶，擺上茶具和糕點水果，然後退到一旁候著。住持大師用開水燙了一下茶具茶杯後，從茶桶裡用檀木茶勺舀起一些茶葉，放入茶壺，倒入開水後等了一分鐘，再倒去洗茶的水，然後再加入開水，如此一番折騰後，終於倒滿三杯香氣四溢色澤金黃的茶湯，然後住持大師喊道：“遠來是客，小施主，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喝杯茶吧。”

話音剛落，周航就閃現在房中，對住持大師雙手抱拳，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大師，小子叨擾了！”

住持大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周航說：“施主請坐！”

周航落座後，誇讚道：“檀香不錯，茶湯也不錯！很好。”

住持大師將茶杯分別端到兩位客人面前後，說道：“這檀香是一位印度朋友所贈送的，已經三十年了，餘料也不多了，知道今日有貴客臨門，老衲早起時，特地點上的，平時可不敢這麼浪費。”

姜自成忙雙手合十，感謝道：“多謝大師，讓你破費了，我們受之有愧。”

住持大師笑了笑，望著周航說道：“其實老衲已經等兩位施主等了半個夜晚了，點上好香迎接貴客，到也是用得其所。這茶葉嘛是在高山雲霧之上採來的，野生茶樹的初春嫩芽，採用四川雲霧茶的炒制秘法來加工的，每年只能得到這半斤，算是招待貴客的誠意。”

於是大家端起茶杯，先深深呼吸一次，微閉雙眼，輕輕聞了聞嫋嫋飄逸的香氣，既有檀香，又有茶香，輕輕喝了一口，讓茶湯滋潤口腔和舌頭，頓覺香氣芬芳甘甜，口舌生津；又喝了一口茶湯，順喉而下，頓時覺得胃裡暖暖的，一股熱氣透頂而出，頓覺四肢百骸都通透舒爽了，精神立即變得清醒起來，最後周航和姜自成都一口飲盡了杯中茶湯。同時稱讚：“好茶！”

住持大師又給二人茶杯斟滿茶湯後，放下茶壺，請二人嚐嚐糕點水果。

兩杯茶下肚後，姜自成立即覺得一夜奔波疲勞一掃而空，頓覺滿腹憂鬱如霧霾一般煙消雲散。向住持大師合掌施禮，道謝道：“多謝住持大師的醒神湯！”

住持大師還禮到：“阿彌陀佛！多謝施主賜名：醒神湯！妙、妙啊！”

於是再次給二人的茶杯斟滿茶湯，說道：“昔日我師父在昆明偶遇四川來的清虛道長，二人言語投機，一起到客棧歇息，然後清虛道長拿出一種茶葉叫悟道茶。我師父飲過後，閉關三日，終於突破化勁壁障，進入化勁期。我師父感激不盡，念念不忘，後來進入川內訪遍名山大川，也沒有尋訪到清虛道長的蹤跡，這件事成了我師父後半生的一大憾事！可惜這種神仙茶老衲也是無緣得見。”

周航聽了，問道：“請問大師，尊師高壽？”

住持大師唸誦道：“阿彌陀佛，遺憾的是先師於已75年圓寂昇天了，享年九十八歲，算得上是高壽了。一晃十年，師父升西天極樂世界已經十年時光了！時光像流水，停不住，也留不下。”

周航和姜自成都念道：“阿彌陀佛！”

見氣氛有些沉悶，住持大師說道：“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劫數，誰都逃脫不了的。只是聽我師父說清虛道長乃是金丹修士，壽命可達四百歲，現在應該還活著。”

姜自成聽後，大吃一驚，問道：“這世上真有修道成仙的事？”

住持大師道：“你這幾日跟著小周施主不是都看到了嘛！有沒有修道成仙之事，周施主就能解答你的問題。”

周航聽了住持大師的話語後，呵呵笑道：“紅塵三千丈，唯有永生迷人心。修道之人視生老病死為天道規則和自然規律。生是偶然，死是必然，修道之人修的是自我身心與自然規律相融合，就是道家說的天人合一，順應自然，從而達到延長自己壽命的目的。但生命是有限的，不管修為有多高，終究會迴歸大自然的，進入虛無寂滅才是永恆。所謂的仙，只不過一群能力和修為超過普通人的認知常識，而存在的特殊人群而已。哪有什麼永生不滅的神仙、上帝、佛主？”

住持大師高升唸誦道：“善哉，善哉，周施主一語道破天機，澆滅了多少痴人追求永生的美夢。大道至簡，這個道理人們常常掛在嘴邊，可是真正能醒悟的少，執迷不悟之人太多、太多。阿彌陀佛，世人執著貪婪，才會招來萬般愁苦。”

周航說道：“大師何嘗不是，佛家視生老病死為劫數，視為劫數就會心生恐懼，心生恐懼就會產生心魔，人心一旦產生心魔就得不到自在和解脫；道家視生老病死為自然，視為自然就會坦然面對，尋求解救之法，所以道醫就產生了，成為了治病救人的濟世手段，儘量延長了人們的壽命，減輕了人們的病痛。所以道家追求長生是符合自然規律的，而其他宗教追求永生是逆天而行的，永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就是墮入了魔道。”

姜自成問道：“緬北連年混戰，視人命為草芥，這又為何？”

住持大師道：“阿彌陀佛！這裡民族眾多，宗教種類也多，相互融合太難，都被金錢、權力、地盤等虛妄的東西迷了眼，入了魔。”

姜自成問道：“大師，佛家講究除魔衛道，為啥不讓所有的民族都信奉佛主，少生殺戮呢？”

住持大師道：“我們這裡講究宗教自由，入我佛門的人得到超度，不入佛門的人是與我佛無緣，豈可強求？佛主也講除魔衛道，在緬北，胡亂殺生搶奪他人財務的人就是魔；而道就是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是天道的道。佛就是道，道即是佛，所以周施主這幾天做的事就是除魔衛道。”

周航致謝道：“多謝大師的讚賞！”

住持大師接著說道：“周施主，老衲有一事相求？”

“大師請講。”

住持大師說道：“以後在緬北再遇到惡魔時，請你只誅首惡，放過其餘，如何？”

周航回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非我喜歡殺生，而是除惡務盡。這樣吧，如果以後遇到搶奪財務的情況，只要沒有殺傷人命的，我會略施懲戒；如果是草菅人命者，那我只好除惡務盡了。”

住持大師站起來雙手合十施禮，說道：“老衲替那些罪惡不深的人謝過周施主！使他們迷途知返，改過自新。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周航立即還禮道：“大師慈悲！”

住持大師：“阿彌陀佛！”

周航提出告辭，說道：“大師，小子叨擾太久，告辭了！”

於是姜自成也立即跟著周航向老和尚告辭。

老和尚帶著一眾小和尚恭恭敬敬地把二人送出寺院門口。待二人走遠後，立即吩咐小沙彌分別傳信給獨立軍、政府軍和政府要員、以及帕敢當地的世家礦主：殺神已到，最近一月不可發生爭執，打鬥和交火，更不允許殺戮！

經過早上的一通論道，姜自成終於放下了思想包袱，跟著周航逛街觀光，他時不時地舉著相機一陣“咔咔咔”地狂拍。

帕敢寨的街道太擁擠了，人擠人，車擠人，擠得大家都寸步難行。狹窄的街道兩邊店鋪已經開張，這裡是緬甸克欽邦莫寧縣的城鎮區。由於帕敢寨地域太小，所以在河對面又新建了一個新寨子，從吊橋過去，叫“摩西格通”，是通往香洞，會卡的必經之路。1992年5月18日帕敢寨發生火災，後來帕敢寨進行了災後重建，從大佛寺直接修建了一座橫跨霧露河的水泥橋，東南岸的摩西格通大肆進行擴建，城區逐漸擴大，就是後來的帕敢城市區，成為該鎮之首府，也是該鎮之最大城市區。整個帕敢場區面積五十平方公里，位於緬甸北部霧露河中游西北岸，盛產翡翠原石。老帕敢對面有個地方叫“勒馬拱”，意即挖下去一寸就產玉。在勒麻貢高崗上建有大聖賢廟，塑有中國古代遠征將軍張藍庭像，據說是他發現和開闢了玉石廠，被當地人民奉為守護神——翡翠神。經常有各地的翡翠商人，礦山礦主，礦工們來此祭拜，祈求翡翠神賜予他們好運氣，天天挖到大賭石綠翡翠。因此此處開採的原石，也多了一份靈運之氣。

1995年以後，很多有實力的珠寶商都從礦山圈地開礦，採集翡翠原石，如千年翠鑽（香港）珠寶集團旗下的鼎祥翡翠，即在該地設立了原石採集基地。

而此時的帕敢寨是整個帕敢場區五十平方公里內幾十個場口的所有民用物質、糧食、蔬菜、水果的集散之地，又是該地區的行政中心，交通物流運輸中心。

這裡是第二翡翠玉石集散交易中心，主要以改口料交易為主，當然也有矇頭全賭石料。還有一部分成品交易，主要是戒面、手鐲、耳墜、胸墜等技術性要求不強的加工件。

在帕敢寨旅遊必須帶著佛性的心態才能好好地逛街，否則肯定會上火！

姜自成和周航二人好不容易來到玉石交易中心，進入集散交易中心依然是一人五美金的門票費，姜自成買好門票後，拉著周航一起進入市場。交易中心裡面的攤位林立，比龍肯寨的規模還大，各個大場口都有專用的倉庫，供各地來的玉石商人挑選洽談，裡面還有和尚在裡面四處遊逛，姜自成疑惑地說道：“難道出家人也喜歡這些身外之物？”

周航說道：“石之美者為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出家人喜歡美玉沒啥不好。”

二人說話之間來到了帕敢基（老帕敢）的倉庫，只見裡面最大的黃沙皮賭石重達十噸以上，長度和高度超過一米五，寬度也有一米五，堪稱倉庫裡的巨無霸。它更吸引人的地方就在於上面有幾處臉盆大的綠色松花，許多人圍著石頭不停地找它的優點和缺點，姜自成興奮地按著照相機的快門，從各個不同的位置給它拍照，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看過就是擁有！

周航仔細看了看，明白這種石頭絕對會是天價才能成交，於是興趣索然，轉身擠出圍觀的人群，給別人留出一個看大石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