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美麗的大青山（一）

當晚，周航把他從野人山打死的黑熊又拿了出來，和外公外婆一起，親自下廚，學做熊掌。

他先把熊膽取出來晾著，這可是一塊難得的好藥材。熊膽汁有清熱解毒、平肝明目、殺蟲止血的功效。

熊掌是一種滋補品，有祛風除溼健脾胃、御風寒、益氣之功效，是我國古代八珍之一。它性味甘、鹹、溫，具有補氣養血、祛風除溼、健脾胃、續筋骨的功效，主治脾胃虛弱、風寒溼痺及諸般虛損等症，是名貴的大補食品。

外婆教周航做一品熊掌，需要的食材及配料是：熊掌兩對、母雞兩隻、豬肘子一千克、熟火腿五百克，川鹽二十克、醬油二十五克、雞湯十四千克、味精十克、紹酒八百克、胡椒粉五克、甘草十克、冰糖一百克、蔥六百克、姜四百克、芝麻油二十五克、豬化油二百克。

由於吃飯的人多，所以周航就一次性將前後兩對熊掌都給煮了，所有的配料就是雙倍準備的。具體做菜步驟如下：

一、蔥洗淨，切下蔥白待用，其餘的蔥分成三份。姜拍松，分成四份，將新鮮熊掌入沸水鍋中氽兩次後，換清水煮約兩小時撈出，除盡茸毛，削去繭皮，除骨，保持原形完整，再入鍋加雞湯、姜、蔥各一份，紹酒等調料反覆煮制約三次。每煮一次均需要更換雞湯和調料，除盡腥羶味。

二、將熊掌由背面橫切數刀，用乾淨紗布包好。另取炒鍋下豬化油，燒至四城熱，加入姜一份、蔥白炒香。下雞湯、加入雞塊、豬肘肉、火腿、醬油、川鹽、冰糖色、紹酒、甘草、胡椒粉，再將用紗布包好的熊掌放入鍋內，用旺火燒沸，撇盡浮沫，倒入鋁鍋內，移至小火上燜靠約三小時至粑。

三、取大圓盤二個，先將鍋內蔥白取出，擺在盤裡，取出熊掌，去除紗布，掌心向上平擺在蔥白上面，呈一品形。

四、將炒鍋內雞塊、豬肘肉、火腿撈出另作它用，撈棄姜塊、甘草。將原汁收濃，加入味精、芝麻油起鍋，澆在熊掌上即成。

當晚的熊掌宴吃得大家眉開眼笑，賓主盡歡。

晚飯過後，大家坐下來聊天，周婆婆是一個勁地埋怨孫子，有錢沒地方花，大把的錢扔到大青山裡，純屬亂花錢！

周昭德趕忙勸止了老伴發牢騷，說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二娃子手裡有了錢，願意回來建設家鄉是好事情！我們老了，幫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後腿，潑涼水，唯一的辦法就是支援他，幫助他完成自己的夢想。”

周航的外公陳幼甲贊同地說道：“親家說的對，年輕人有錢投入到家鄉建設，不是壞事。這比舊社會那些有錢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抽強多了。孩子有夢想就幫助他去實現它，即使是錢花光了，再去掙就是了，沒啥大不了。”

陳幼顰笑道：“這也難怪，親家母一年累死累活，運氣好才掙一兩千塊，突然一個孫子出來花幾千萬，去租賃祖祖輩輩都熟悉的大青山，還要再投入上億的金錢進去修水庫，建度假村，你讓一個辛苦了一輩子的人怎麼理解嘛。”

冉忠誠也附和堂客的話，說道：“航小子搞的動靜是有點大喲！也只有從我們陳家嶺出來的黃承予和李國林能相信你。如果換一個地方，你試試，人家不報警抓你才怪呢！哈哈哈......”

周朝中也笑道：“我這個當工程師的老子一個月才掙二百元，跟兒子比起來就是個笑話。”

陳薇也忍俊不止，笑道：“兒子比老子強，你不服氣？”

周朝中連忙舉手投降，說道：“服氣！兒子強於我，我巴不得喲。”

陳長興說道：“沒得可比性！你成長的環境與航小子不同，當然結果就不同了。”

周航的婆婆也笑道：“這就是全靠太親家，親家、親家母你們教育的好哇，我們周家佔了你們大便宜了。這二娃一人有福，帶好一屋哇，今年給我們大孫子和孫女說媒的都踏破我家門檻了。”

吳壯志笑著問道：“親家母，難道沒得人給小航說媒的嗎？”

周航的婆婆笑道：“這還真沒有，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吳壯志笑道：“沒啥奇怪的，一般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凡是都講個門當戶對，我們小航可不是隨便一個姑娘就能配得上的。”

陳幼甲連忙制止堂客的話題，說道：“可不能胡說八道哇！當初我們參加革命就是要推翻階級，要讓天下人人人平等自由的。怎麼到了你這裡就變味了？”

吳壯志癟了癟嘴，說道：“你不就一個月領了國家那兩三百塊錢麼，外面喊的口號還帶回家裡？別人我可以不管，我自己的兒子和外孫，他們的終身大事就得管。”

陳薇見狀，忙插話道：“媽，爸爸說的是對的喲，年輕人的終身大事還是要他們自己做主喲。小航的事，哪裡還用得著你操心啥。”

吳壯志聽了女兒的話後，猛然醒悟過來，笑道：“娃哈哈...差點忘了，親家母啊，小航的事情還真不用我們替他操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周航的婆婆驚喜地問道：“親家母，難道小航已經找到了？”

吳壯志笑道：“差不多吧，孩子還小，先不要談這些，以後孫媳婦多了，有你頭痛的時候。”

周航的婆婆聽了親家母的話後，笑得合不上嘴，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陳幼甲說道：“小航，你既然捨得花那麼大力氣來打造大青山，明天是不是帶我們進山到處看看。”

周航說道：“外公，我是怕把你們累到起了。”

周昭德說道：“不怕，我們去借幾匹馬，明天先進山轉轉。”

陳長興說道：“用不著，明天就我們幾個老頭子陪小航進山轉轉吧，女人嘛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周昭德還準備說什麼，被兒子周朝中拉了下衣袖制止住了，於是進山的事情就算落實下來。

就在大家準備去休息的時候，周航的伯母梅華蘇喊住周航。說道：“小航，你都準備花錢為那些住得偏遠的人家，在村裡主路邊修新房子了，能不能給我們也修一棟，你哥哥也該結婚了，沒有房子住，哪家姑娘願意來喲。”

周航看著伯母，然後又看了看大伯、大哥，隨後點頭，說道：“伯母，這樣吧，你們想搬到公路邊去住新房子，這沒得問題。但大家都是用舊房子換新房子的，你們願意把這東廂房換出來？”

梅華蘇毫不猶豫地說道：“沒問題，老房子換給你了。”

周航說道：“這樣吧，到時候，房子修好了，你們去挑兩套吧。即使將來哥哥就結婚了，和你們分開住，也不用你們再修房子了，太麻煩了。”

梅華蘇高興地說道：“要得，要得！還是我們小航考慮的周道哇。”

這時么嬸見梅華蘇得到了這麼好的好事，自然不甘落後。也問道：“周航，我們也能用西廂房老房子換你的新房子嗎？”

周航也沒多說，答應道：“可以，么嬸到時候去挑兩套就是了。”

婆婆很無語地望著兩個兒媳婦，說道：“你們這些當長輩的，有個樣子麼？”

周航勸慰婆婆，說道：“婆婆，沒關係的！我能幫他們的也只有這些了，以後的事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去做了。”

么嬸楊華淑不好意思地說道：“小航啊，你也知道兩個弟弟眼看著就長大了，有了房子，今後他們成家立業的壓力就會小一些。我們這些當長輩的，確實是佔你的便宜了，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來麻煩你了。”

周航勸慰道：“么嬸，沒關係的，我能幫你們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於是大家也沒再多說什麼，都洗洗睡了。只是爺爺婆婆替周航難過，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次日一早，鄒振國騎著摩托車帶著杜薇薇早早就來到了周家院子。

吃過早飯後，還不到七點半，乘著上午地氣涼爽，周航就帶著陳長興、冉忠誠、陳幼甲、周昭德、周朝中、周朝華、周庭柱和鎮上的兩名幹部，一行九人揹著砍刀、乾糧和水往大青山裡出發。周航揹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綠色帆布揹包，跟著么爸和大哥。鄒振國跟著幾位老人，隨時準備照料他們，上路後才發現，這幾個老人根本就用不著他照顧，反而應該照顧的是自己。而周朝華和周庭柱叔侄兩人一人一把大砍刀，在前面帶路。

依然沿著歇涼樹——古松跟前的山間道路沿著水庫左側往水庫尾巴進山。

年輕漂亮的杜薇薇今天挎著一個彩色照相機，時而跑到隊伍的前面給大家拍照，時而舉著相機對著沿途的風景、水面魚群、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一陣猛拍。還沒有走完魚鄉翠鳥的地界，一個膠捲就已經宣告完畢。

早上的魚鄉翠鳥比下午更加熱鬧繁忙，成群結隊的的魚兒乘著涼爽的上午時光，悠閒地來回遊動。偶爾還有大魚躍出水面偷襲低飛的翠鳥，翠鳥卻叨住一隻小魚迅速飛回到岸邊的小樹枝上。翠鳥在水面掠食的此起彼伏，這裡即是魚兒們的暢遊的家園，又是翠鳥們居住和繁衍的天堂。

從魚鄉翠鳥尾端的小瀑布下穿過時，杜薇薇叫住了周庭柱，讓他幫忙擋一下光線，她準備換一個膠捲。

周庭柱說道：“這瀑布的上段才是東方，此時陽光根本就照不到這裡，好麼。”

杜薇薇說道：“小屁孩，你懂個屁！這白色光不叫光線？你幫我擋著一絲光線，我的新膠捲就能多拍一張照片出來，懂嗎？”

周庭柱問道：“一個膠捲一般按規定能拍出幾張照片？”

杜薇薇說道：“三十六張，但是你如果幫我把光線遮住了，說不定就能拍出四十張出來。”

周庭柱不屑一顧地說道：“真是摳門，這多拍一張少拍一張又有什麼關係呢！廠家規定就只能拍三十六張，一個膠捲能拍出三十六張就足矣。”

杜薇薇白了他一眼說道：“真是沒當過家不知道柴米貴！你好好看看吧，這是黴國從進口的柯達膠捲，一個零售就要三十五元人民幣，如果只拍三十六張照片，是不是每張底片的本錢就是一塊錢了？如果我能拍出四十張底片來，底片本錢就能降到九毛錢一張了。”

周庭柱恍然大悟，說道：“喔...原來你咔嚓一下就能節約一毛錢，一天下來不就生出一月的工資出來。”

杜薇薇點點頭說道：“今天我帶來十二個膠捲，已經拍完一個，還剩十一個，一個省下四塊錢，十一個就是四十四元。”

“行，今天為你擋光線的任務就交個我吧！”周庭柱排著胸脯承諾起來，邊說邊解開襯衣說道：“來吧，這樣遮的光線更多。”

杜薇薇看著周庭柱露出來的八塊腹肌，禁不住臉紅了起來，說道：“呸！誰要你解開衣服了，你轉過身去，擋一下就行了。”

周庭柱只得面朝瀑布幫杜薇薇遮住外面的光線，杜薇薇立即取出膠捲，再換上新膠捲，前後兩三秒的時間而已。

換過膠捲的杜薇薇飛快地跑出瀑布，來到前面，對著瀑布拍下一張照片，而傻傻的周庭柱依然站在瀑布後面，這畫面使杜薇薇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有一種預感，這張照片一定會很美。

和一幫親戚走到一起的周昭德看到杜薇薇和周庭柱的互動，忍不住問鄒振國：“鄒鎮長，這丫頭多大？結婚沒有？”

鄒振國好奇地問道：“周大爺，看上這丫頭了，想要她給你做孫媳婦？”

周昭德嘆道：“可惜我這大孫子配不上人家丫頭啊！”

冉忠誠笑道：“親家你太謙虛了，按照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你家的孫子什麼樣的媳婦都能夠娶進來。”

鄒振國笑道：“我看這兩個年輕人頗有夫妻相，很般配。”

周昭德說道：“姻緣講究的是緣分，就看我這大孫子與那丫頭有沒有這段緣分。”

陳長興笑道：“親家，兩年後，這丫頭一定會進你周家的大門！先恭喜你了。”

周昭德說道：“太親家，為什麼是兩年後呢？能不能提前實現呢？我這大孫子已經二十二歲了。”

陳長興笑道：“一切都要講究一個緣分，時間不到，緣分不到，急不來的。緣分到了，擋不住的。”

大家說說笑笑之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個大河汊。只見成百上千只野鴨子密密麻麻的在兩公里的小河水面覓食嬉戲，天空中不時還有野鴨飛過來降落在水面上。杜薇薇興奮地舉著相機咔嚓咔嚓地按著快門，周庭柱癟了癟嘴，說道：“野鴨子都沒見過麼，大驚小怪。”

杜薇薇說道：“這種綠頭野鴨就叫鴛鴦鳥，一旦配成對，生死不離！你小子啥都不懂。這裡真是太美了，過來，幫我在這裡照一張照片。”

周庭柱接過照相機，左看右看，弄不明白怎麼才能找好一張照片，於是喊周航過去幫忙。

周航從周庭柱手裡接過相機後，對他說道：“哥，你站到杜姐身邊去，我乾脆給你們照一張合影照。”

周庭柱於是退後兩步，與杜薇薇肩並肩地站在一起，好巧不巧，在鏡頭裡前後左右竟然同時出現了八對鴛鴦，悠閒恩愛地在水面上遊蕩著，根本就沒把突然出現的兩腳獸當回事。周航瞅準機會，迅速按下了快門。

周航將相機還給杜薇薇的時候，說道：“這張照片如果能參加攝影大賽肯定能獲獎，主體就叫九對鴛鴦圖吧。”

杜薇薇笑道：“底片都還沒沖洗出來，你怎麼知道能獲獎呢。萬一照花了，啥也不是。”

周航說道：“對於取景的機會我還是能掌控的，什麼光線、景深等照相的技術我還是有一些瞭解的。所以，最後的成片效果，肯定不差。”

杜薇薇說道：“這裡的美景應該給它取一個浪漫而美好的名字，讓他成為今後的大青山美景之一。”

周庭柱說道：“這麼多鴛鴦來這裡，分明是把這裡當著家鄉了嘛，就叫鴛鴦故里怎麼樣？”

杜薇薇說道：“前面已經有一個魚鄉翠鳥了，再來一個鴛鴦故里，顯得咱們大青山人忒沒文化，詞窮了，不好！乾脆就叫鴛鴦仙境吧。”

周航讚道：“好！就叫鴛鴦仙境了。”

周朝華讚道：“還是文化人厲害，取得名字就是不一樣。前面第一道河灣我們村裡人叫洄魚沱，這裡就叫野鴨灣。在後面的高筍塘、荷花池後面，下一個河灣我們就叫麻雁浦。”

杜薇薇聽了周朝華的話後說道：“鄉下人淳樸，取地名也簡單明瞭實用，只是少了一絲浪漫氣息。”

鄒振國笑道：“老百姓是為了生存，哪會像你這個川大文科生文縐縐的。”

陳長興聽了也哈哈大笑，說道：“一切的情感浪漫都是在吃飽喝足的條件下，才能產生的情緒。”

杜薇薇連忙說道：“我算聽出來了，你們的意思是說一切情感浪漫，都是書呆子們吃飽了撐得的。對麼？”

陳幼甲說道：“用文雅一些的說法就是小資情懷，今後大家都解決溫飽問題後，這種小資情調的中產生活就是大家所向往的。”

此時大家看著河灣裡長得密密麻麻的高筍林，裡面野鴨小鳥修築的巢穴清晰可見，周昭德嘆道：“可惜了這片高筍塘，自從水庫修好以後，再也沒人來採摘高筍去吃了，白白浪費了。”

高筍塘的後面就是十幾畝地的荷花，重綠疊翠的荷葉間，伸出無數枝紅白黃的美麗荷花雖然沒有江南水鄉的那種“十里荷花連天碧”的風景，但也有一種：“蜻蜓飛舞，彩蝶翻飛，蜜蜂忙碌，小魚兒穿梭，偶有蛙鳴出荷田”的景緻。這裡也是白鶴覓食的勝地，只見幾十只仙鶴、白鶴在一大片的荷田裡，慢悠悠抬腿覓食；有吃飽了的白鶴，單腿獨立站在荷田裡，把脖子埋在翅膀裡進入夢鄉。

杜薇薇把相機對著一隻單腿站立在一株白荷花旁邊睡覺的白鶴，咔嚓一聲按下了快門。然後說道：“這裡也應該取一個美麗的名字，叫什麼呢？”

周庭柱說道：“就叫仙鶴天堂吧！”

杜薇薇點點頭，誇讚道：“不錯，有點意思！前面叫鴛鴦仙境，後面就叫仙鶴天堂，貼切！但是到了冬天，沒有了荷花，沒有了蜻蜓、蜜蜂、蝴蝶，白鶴就不會到這裡覓食了。”

周庭柱說道：“白鶴和仙鶴冬天出來覓食，那時這裡已經沒有荷花了。但是乾枯的枯葉殘荷還在，也是另外一番景緻，那就叫荷塘聖境如何？”

周航說道：“荷花池不單是白鶴的天堂，也是小魚兒、青蛙、黃鱔、泥鰍、蜻蜓、蜜蜂、蝴蝶的天堂，這就是荷花池的大風景啊，直接一個‘荷塘盛景’不就行了嘛。仙鶴天堂是片面了些，荷塘聖境還可以，但用在這裡有虛誇之嫌。這裡規模小了點，比不得江南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這裡只有十幾畝地的荷塘，把聖人的“聖”改成盛東西的“盛”，叫荷塘盛景更貼切些。荷塘盛景、仙鶴天堂，果然詩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