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美麗的大青山（四）

一行九人離開母泉分水池，繼續沿著水渠向西而行。

水渠深六尺（兩米），寬四尺五寸（一米五），水渠的堤坎面足有九尺寬（三米），足以行車。由於水渠採取了千分之二十的坡度，水勢較為平緩，水渠的水面離堤坎只有五十公分左右高。

從堤坎上的苔蘚壓痕來看，水渠的堤坎很少有人走動，只有動物留下的足印，蛇類爬行動物爬過的印跡，鳥類覓食留下的糞便。藤蔓荊棘這類植物從巖壁上垂落下來，遮住了部分去路，周朝華就帶著侄子周庭柱，兩人拿著砍刀前頭開路。

走在水渠堤坎上，多數情況就是光溜溜的灰色巖壁，或者長滿石巖姜（骨碎補）、巖白菜（巖壁菜）、鐵皮石斛、金毛狗等藥材類植物。

金毛狗植物藥用價值很高，中藥名為“狗脊”，是一種很好的止血藥。

金毛狗蕨地下根莖具有補肝腎、強腰膝、除風溼、強筋骨、利尿通淋等功效。如有腰腿痛、挫傷、痢疾等疾病可煎金毛蕨治療。金毛狗植株上金黃色的茸毛，是良好的止血藥。傷口流血處，粘上茸毛，立刻就能止住流血。根狀莖還有補肝腎、利尿等功效。狗脊屬強壯筋骨藥，對筋骨不健的病證有治療和保健的雙重作用。主治腰脊強痛，不能俯仰，足膝軟弱及風溼腰痛等症。有溫補固攝作用，治療尿頻、遺尿、遺精、帶下等。所以在臨床上，內用可以將金毛狗草藥用於風溼關節痛或腰腿痠痛的治療，外用的話可以促進傷口癒合，起到止血止痛的效果。

金毛狗蕨屬國家級瀕危珍奇植物，為大型樹狀蚌殼蕨科金毛狗屬的陸生蕨，植株高1-3米，植株體形似樹蕨，根狀莖平臥、粗大，端部上翹，露出地面部分密被金黃色長茸毛，狀似伏地的金毛狗頭，故稱金毛狗蕨。金毛狗對生長環境有很高的要求，其居群一般生長在土壤為酸性、土壤含水量較高、封閉度較高的水溝邊。

武陵山山民喜歡用它的地下根磨粉，這就是武陵山珍中的重要小吃——蕨粉。

石巖姜，中藥名“骨碎補”，槲蕨屬蕨類植物，通常附生岩石上，匍匐生長，或附生樹幹上，螺旋狀攀援。性喜溫暖陰溼環境，其肥大的根狀莖由於有營養葉加以覆蓋，因而有較強的抗旱能力。此草畏嚴寒，適合生長於排水性好的土壤中。分佈於中國長江以南廣大地區，特別是西南的四川、重慶、貴州、雲南的山區普遍生長。主要附生樹幹或石上，偶生於牆縫，一般生長在海拔一百米至一千八百米範圍內。越南、寮國、柬埔寨、泰國北部、緬甸、印度（阿薩姆邦）也有。

槲蕨的根狀莖作為藥材“骨碎補”使用，補腎堅骨，活血止痛，治跌打損傷、腰膝痠痛。冬、春採挖，除去葉片及泥沙，曬乾或蒸熟後切片曬乾；或者用火燎去毛茸，去淨泥沙雜質，洗淨，稍浸泡，潤透，切片曬乾也可。

巖白菜，又名巖壁菜，是虎耳草科，巖白菜屬多年生草本植物，高可達五十二厘米。花瓣紫紅色，闊卵形，子房卵球形，五至十月月開花結果。主要分佈於四川、重慶等南部地區、雲南北部及西藏南部和東部。緬甸北部、印度東北部、不丹南部、尼泊爾南部也有。一般生於海拔五百米至三千米的林下、灌叢、高山草甸和高山碎石隙，是一種生長能力較強的中藥材植物。

這種植物，全草含巖白菜素等香豆精類成分，根狀莖入藥，無毒。治療虛弱頭暈、勞傷咳嗽、吐血、咯血、淋濁、白帶及腫毒等，外感發燒體虛者慎用。

巖白菜花期長，花色鮮豔，葉色常綠、光亮可愛，若用於地栽，可佈置於岩石園或林下，極富自然野趣。也可盆栽置於室內作觀葉觀花植物。

鐵皮石斛，是蘭科石斛屬植物，生於海拔達一千六百米以下的山地半陰溼的岩石上。主要分佈於安徽、浙江、福建東部沿海地區或者西南長江以南地區。其莖入藥，屬補益藥中的補陰藥：益胃生津，滋陰清熱。這種藥材由於開發較早，大多作為食用藥材，這裡就不再多做介紹了。

陳長興讚道：“這一路過來簡直就是進入藥材種植園，這上百年的藥材觸手可得，真是浪費啊！”

鄒振國感嘆道：“看來廖舉人給後人留下的是安寧和信任啊，從此鄉民再也不會為水源的事情操心了。

周昭德笑道：“我活了七十歲，也才是第二次上這上面來了，許多人一輩子也不知道水渠和分水池這些地方。”

周朝中說道：“我都是今天才知道母泉和分水池的事情呢。”

周朝華笑道：“二哥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外工作，哪像我和大哥還來修水庫築堤壩。堤壩完成後，修水庫排水的堰溝又花了五年時間，但這上面確實沒有來過。”

周昭德笑道：“如果說修築分水池，懸崖上鑿開水渠，平均分配母泉水源的廖舉人，算第一個造福家鄉的能人。那麼我們村已故的支書餘建清就是第二個，他帶領我們青山村從六三年開始修築大青山水庫，直到八零年才完成，整整十八年啊。水庫修好了，他卻離開了，想起來都替他難過。”

鄒振國說道：“大青山能夠孕育出來這樣的仁人志士，是大青山人的福氣。周航將會變成第三個改變大青山的人，我們今天這些人都將是參與者和見證者。”

周航對鄒振國說道：“鄒鎮長放心，讓我的家人和鄉親們不離鄉背井，就能過上幸福安寧的生活，是我從小的心願。用現在大家都熟悉的時髦話語來說，就是：讓鄉親們早日脫貧致富，是我從小的心願和理想。”

大家笑談之間，周航突然對大家說道：“大家安靜，前面有猛獸。”

陳幼甲附和著說道：“我也聞到了一絲氣味，像是黑熊。”

陳長興說道：“嗯，我聽到了，是黑熊的聲音，大約離我們一里路遠，現在有一絲微風，從南面來了。”

杜薇薇和鄒振國都擔心地望著大家，見周家老少和客人們都非常鎮定，也就跟著放下心來，繼續躡手躡腳地跟著走。

距離一百米的時候，大家終於看清楚了前面的狀況。原來在水渠外十來丈的懸崖上，有幾棵臉盆粗的野生板栗樹，板栗樹冠上有一個背篼大的野蜂罐，一隻大黑熊為了吃蜂蜜，正與野蜂進行著搏鬥。只見淌著黃色蜂蜜的蜂罐已經毀掉了一小半，成千上萬只野蜂正圍著大黑熊猛扎，大黑熊被蜇得受不了，忙雙爪包頭，大嚎一聲，從樹上掉了下去。下面是一個小草坪，大黑熊“咚”地一下摔在地上，野蜂群依然沒有放過它的意思，繼續追下去圍著蟄。看來大黑熊這下真是被蟄疼了，嚎叫著往密林裡鑽去，連掉在地上的小半邊流淌著蜂蜜的蜂罐也不管了。這時大家又看見在二三十米遠的地方，一棵斜著生長的野生板栗樹上有一大一小兩隻黑熊，看起來是母子倆，正垂涎欲滴地盯著地上躺著蜂蜜的半邊蜂罐。

杜薇薇興致勃勃地舉著相機把這母子兩熊的讒樣給拍攝了下來。

周庭柱說道：“今天見到的這些東西太有意思了，到時候照片印出來給我一份，怎麼樣？”

杜薇薇回答道：“沒問題，印出來了，我給你送一套來。”

周航見狀也說道：“也給我印一份。”

杜薇薇說道：“可以啊，但你得把錢拿來。”

周航奇怪地問道：“我哥你不問他要錢，為什麼問我要錢？”

杜薇薇癟嘴道：“你哥是農民，沒錢！我給他一份照片就當扶貧。而你是資本家，投資人，這些成本是需要錢的，當然要問你要錢。”

周航很是無語，說道：“你這也太雙標了吧！我也是大青山的農民。”

杜薇薇像看傻子一般看著他，問道：“你說是大青山的農民，請問你戶口在哪？”

周航立即舉手投降，說道：“你給我一套照片，我給你一百個柯達膠捲的錢。”

杜薇薇露出勝利的微笑，說道：“這還差不多。”

周航當即掏出四沓大團結遞給周庭柱，說道：“到時候照片洗印出來後，你交給我哥，我哥就會把膠捲錢給你。”

周庭柱將四沓大團結在手中掂了掂，說道：“多了五百塊就當洗印照片的工錢了，給，你拿著。”

他隨手就將四千元錢交給了杜薇薇，說道：“錢你收著，放我身上不保險。”

杜薇薇也不客氣將四千塊錢接過來，裝進挎包裡。說道：“想不到你這人還懂得起哈，謝謝你啦！”

周航很是無語地看著周庭柱，又是一隻耙耳朵誕生了，幾個老年人卻是笑呵呵地看著這對年輕人。

大家再看樹丫上的黑熊母子，只見小黑熊早就躍躍欲試想跳下樹去，撿蜂蜜吃，而母熊卻嚎叫著阻止了它。小黑熊對阻止自己行動的媽媽很是不滿，衝著母熊一陣撒嬌似的嚎叫，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意見。母熊見圍著地上的蜜蜂越來越少了，從樹杈上一步躍下，飛快地叨起半邊流淌著金色蜂蜜的蜂罐，招呼著小熊，隱藏進密林之中，享受這美味的戰利品去了。

而遭受野蜂群攻擊的大公熊不知躲到哪裡去了，看來是獨自躲到暗處療傷去了。這一幕與為家庭奔波勞碌的男人們，何其相似！

陳長興哈哈大笑道：“今天大家的眼福不淺啊！連黑熊偷蜂蜜的場景都看得清清楚楚。這種情況可不常見啊，黑熊的視力不太好，但聽力和嗅覺卻非常靈敏，一般在半里路以外，都能夠聞道人類的氣息和聽到人類的腳步聲，這種情況他們都會迅速躲藏起來，人類是很難看見他們。”

杜薇薇笑道：“我們今天不僅看見了一隻熊，還看見一家子的熊。”

周航說道：“現在是吹的南風，我們在上風口，所以黑熊聞不到我們的氣味。而大黑熊與野蜂群搏鬥時的嚎叫聲，干擾了他們的聽覺，所以他們沒能發現我們。”

鄒振國說道：“你們也太厲害了吧！隔著一里地遠都能知道有黑熊。我們怎麼就不能這麼早發現呢？”

冉忠誠說道：“想什麼呢，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能比嗎？”

鄒振國尷尬地說道：“不是好奇麼！”

冉忠誠警告道：“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知道麼？懂得如何去工作就行了。有些東西本來就存在著，但你的知識和能力達不到，有些東西可以學，有些東西你根本就沒法學，非要帶著好奇心去了解，知道了只是徒添煩惱而已，對你沒有好處。”

鄒振國恭恭敬敬地對冉忠誠說道：“我知道了，冉將軍。”

冉忠誠對鄒振國說道：“我是為你好，才提醒你。作為普通人，你只需要有雷鋒同志的釘子精神，做好自己崗位上的本職工作就是為人民服務。”

眾人說說笑笑間，向西五公里的水渠就到了盡頭。水渠的泉水從懸崖下傾瀉而下，形成了一道高十幾丈的瀑布，濺起的水霧在陽光照射下，冒出一道絢麗的彩虹。

杜薇薇抱著相機，對著瀑布、彩虹進行多角度的拍攝，邊拍邊讚歎道：“太美了！恨不得把所有看到的景緻都拍下來。”

下面的山溪兩岸由於杜鵑種類繁多，一到杜鵑花開的時節，山溪裡和水潭中的魚兒吃了飄落的杜鵑花瓣後，就會處於醉死狀態，漂浮在水面上，任人撈取，所以這道山溪就得了醉魚溪的美名。

杜鵑花種類繁多，花色多樣，花期一般在3-5月，成果期一般在6-8月，此時已經錯過了觀賞杜鵑醉魚的季節。但在山溪岸邊的一些岩石縫中，還是有一些杜鵑依然綻放著豔麗的花朵，那就是西洋鵑，只是這類花瓣已經醉不倒魚兒們了。

大家站在水渠末端向西下眺望，只見五道分支山脈從主脈分身出來，像一隻巨大的龍爪向南匍匐而下。主山帶小山，群峰林立，古木參天，形成了一個動植物種類繁多的自然生態環境。

陳幼甲問道：“親家，這道懸崖上面是哪裡？”

周昭德說道：“野牛坪巖上面解放前就是土匪寨子，叫野牛坪村，在醉魚溪西邊的第五道峰有一條小路能夠上去，解放後沒有土匪了，上面也就荒廢了。”

陳幼甲說道：“小航要租賃的大青山就只是這南側這面。”

周昭德說道：“不完全是，他能租賃的是那兩萬多畝的國有林。三個村的社員還有自留山一萬多畝呢，這部分是每家每戶砍柴煮飯用的柴火山。”

陳幼甲嘆道：“小航要面對的問題不少啊，花的代價太大，值不值得，暫時不好說喲。但願這個專案得不到省計委的批准才好呢，這樣他就不會把太多的精力花在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扶貧專案上。”

周昭德說道：“孩子既然要做，我們也不好反對，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援他唄。”

一行人沿著第三道山脈的山脊獸道往坪下村方向走。只見皇桶粗的松樹隨處可見，成人合圍的板栗樹也不少。山裡依然有鮮花開放，粉紅的是夜合歡，紫紅的是野生蝴蝶蘭，黃色的是金苞花和黃花槐，白色的是茉莉花與山百合，只要人們踏足大青山，一年四季都能觀賞到鮮花綠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