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城醫院,院長辦公室。

江時謐挺身站在麻醉師和小黃身前,義正辭嚴的說道:“院長,我不同意開除的決定,作為昨日事件的主事人,我在如何處置犯錯人員上擁有決定性的話語權。”

院長冷臉眯著眼睛看江時謐,想要用習慣性的方法逼迫和他唱反調的人自己軟下去。

可江時謐不為所動,見院長沒反應,知道他是有所依仗,直接挑明瞭說道:“院長,你確定你拿到的好處能抵得上你未來的職業生涯?”

說這話的時候,她暗暗含著威脅的語氣。

院長聞言,當即斥責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可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而後反應過來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連忙將人趕走,“走走走,等結果下來了自然會通知你們。”

麻醉師和小黃都不想走,將視線投向了江時謐。

江時謐點點頭示意兩人出去,知道得太多對他們並沒有好處。

見人走了,校長連忙說道:“江醫生,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了,文家我得罪不起,季家我更得罪不起,更何況文小姐背後同時站著文家和季家,我只能將事情安在別人的頭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說完,他試探的問道:“江醫生,要不你問問季總?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江時謐心裡突的痛了一下,兩年夫妻,在外人眼裡都知道她比不上他外面的女人重要。

可為了不讓別人受她的牽連,她還是面無表情的應下了,然後轉身離開。

……

坐在無人的角落,江時謐目光沉沉的看著前面,眼神沒有聚焦。

除了離婚的事,她沒想過還會主動聯絡季嶼川,尤其是昨天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其實透過周氏給院長施壓也能達成目的,但周氏的大本營畢竟在A城,掐中的比較麻煩,也耗時間。

江時謐嘆口氣,拿出手機撥通季嶼川的號碼,就在她以為電話不會有人接的時候,季嶼川的聲音在手機中響起:“找我什麼事?”

冷淡,疏離,這是江時謐第一次被季嶼川這麼對待,不同於曾經的厭惡,也和最近的溫和不同,想起之前她說的當陌生人的話,感覺這樣挺好的。

她也禮貌淡然的說道:“季先生,我想請你幫個忙。”

季嶼川沉默著沒有說話,江時謐繼續說道:“文小姐為了陷害我,找人替換了給病人使用的麻醉藥,差點釀成大禍,現在文家給醫院施壓,醫院為了平息事情,準備將這件事推到當時的麻醉師給麻醉師助手身上。

我不同意這個處理決定,但醫院領導懼怕你,堅持要推麻醉師他們出來頂罪,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幫我,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說完,江時謐緊張的等待著季嶼川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見季嶼川嗤笑了一聲,毫不在意的說道:“江時謐,我們現在只是陌生人,你憑什麼會覺得我會因為一個陌生人去傷害我認識的人?”

江時謐急了,“這不是傷害,而是維持真相,不讓無辜的人遭遇不公,更何況,我說的要做陌生人,那也是在我們離婚後,現在我們還沒有離婚,你幫我就不是在幫陌生人。”

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有些臉疼,畢竟當時她態度很堅決。

可一想到這件事情歸根究底也算是季嶼川惹出來的,她又有了底氣。

季嶼川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江時謐,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更何況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你又憑什麼一口斷定是文汐做的?你所謂的無辜之人,真的就無辜了嗎?”

江時謐頓時愣住了,她又想過自己被拒絕的結果,但沒想過會被質疑。

好一會兒後,她找回理智將自己的推斷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當然,她下意識的隱瞞了秦藍的事。

可季嶼川卻毫不猶豫的說道:“說到底,這一切都不過是你的猜測,如果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猜測來判斷行事,還需要警察做什麼?”

江時謐啞口,她雖然生氣,但不得不承認季嶼川說的是實話。

可她就要這麼放棄了嗎?

麻醉師和小黃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被辭退,曾經的努力未來的展望都將毀於一旦,甚至會因此而一蹶不振。

不,她不能放棄,他們是因為她而被牽連,不應該承受所有。

江時謐深吸口氣,祈求般的說道:“季先生,我不要求事情真相大白了,只要你能讓醫院撤回對麻醉師兩人的處罰……”

說著,擔心季嶼川還是會不同意,她連忙又說道:“不,季先生不用做那麼多,只要院長問到你,你能明確表態不會管這件事就好。”

季嶼川沉默了會兒,淡聲說道:“江時謐,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在你決定保下你嘴裡的無辜之人時,就註定了會有別的人因此而遭殃。”

江時謐心裡緊了緊,堅定說道:“世界上不公平的事確實很多,但我不能讓別人因為我的原因而蒙受冤屈,如果真相註定不能大白,那這後果就由我自己來擔。”

電話另一端又陷入了沉默,她無聲的笑了下,嘲諷的說道:“季先生,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季嶼川呼吸突的亂了一下,而後依舊嗓音冷淡的說道:“江時謐,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就因為我這段時間對你的縱容,你就認定我會妥協,無視錯與對偏幫你?”

江時謐聞言驀的笑了下,清冷回道:“季先生想多了,我說的不過是我不成熟的想法,至於錯與對,大概就是因為我們的是非觀不同,所以註定要離婚收場。”

說完,她很是禮貌的道謝:“感謝季先生百忙之中還聽我說了一堆廢話,再就是季先生保持得很好,如果什麼時間能抽空把離婚協議簽了,就更完美了。”

季嶼川提高聲音低吼:“江時謐,你……”

可江時謐完全不搭理他,直接打斷他,嗓音清悅的說道:“季先生,麻煩你給文小姐帶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不管有沒有證據,別怪我不客氣。”

隨後按下結束通話鍵。

至於季嶼川會不會把話帶給文汐,她並不關心,想到現在的情況,她忍不住頹了頹。

暗自後悔不該將電話打給季嶼川的,他肯定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文汐,這不是自己就把底給露了嗎?

再則,都這麼長時間了,她哪裡來的自信季嶼川會不顧文汐來幫她?

江時謐抬手搓了搓臉,或許,她是受這段時間季嶼川表現出來的樣子影響了,還有他不止一次對文汐不耐煩的模樣。

就在她準備給周恆打去電話的時候,一道清潤的嗓音響起:“時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