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走之後,還能聽見院子裡傳出剪刀的咔嚓聲和鬼物們的尖叫,又有一個鬼物受了懲罰,生死未卜。

“哎……”

安茜聽到後輕聲嘆了一口氣。

雖然她這一關是過了,免去了割皮之痛。

但總不能關關都挑戰成功吧。

萬一她闖到最後一關,豈不是要和那大少爺成親了?

說到大少爺……

安茜想到昨晚見到的淺藍長衫男子,他叫二夫人姨娘,那他肯定不會是二夫人的孩子。

這麼說來,應該還有位大夫人在的。

自己的孩子選妻,大夫人竟然一直沒有出現,還是二夫人來教她們女德,這是為什麼?

安茜想不通,她盯著前方的紙人懸浮離地面的腳出神。

此時通往小院的迴廊上只有她和紙人。

等等……

安茜忽然靈光一閃。

沒有其他人、周邊環境寂靜、被害者紙人此刻也是背對著自己毫無警惕之心。

這難道不是絕佳的作案現場嗎?

是天賜良機啊!

安茜一翻手,讓修正液掉到自己的手裡捏住。

她面上神色自若,腳下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到了紙人的身後。

“安小姐,你可有何………”紙人自然是感覺到安茜忽然靠近自己,可它剛一轉身。

【叮!】

修正液不偏不倚地戳中了它的腹部。

【已檢測到“庚家紙人”,請問是否修改或者增加字首詞?】

【…】

【已改為“聽命於安茜的庚家紙人”,請查收】

直接改為“聽命於安茜的紙人”,安茜擔心附在紙人身上的法術失效。

所以選擇在“庚家紙人”前加了字首詞,至於效果如何……

安茜緊張地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紙人。

紙人自被用修正液她戳了一下之後,就一直低著頭,用墨水畫出的五官絲毫未變。

“咳!”安茜有意咳嗽了一聲,試探紙人的反應。

紙人像是緩過了神,對著安茜說道:“安小姐,有什麼吩咐?”

“吩咐倒是沒有,就是想問問,庚家的……大夫人在哪裡?”安茜猶豫地問出口。

她很是擔心因為“庚家”兩字沒有剔除,紙人聽到她問大夫人的事會一個轉身就跑去庚家老爺或是老夫人面前打小報告。

還好,修正液的效果沒有讓她失望。

“大夫人早就不在了。”紙人老實答覆。

“不在了?”聽到這話,安茜心裡一驚,覺得這事不能在迴廊上談論,萬一有人來回經過可就暴露了。

安茜轉頭向四周望了望,發現迴廊外的草地裡有座小假山。

她拽著紙人的胳膊將它帶到假山後,再次問道:“大夫人是因為什麼不在了?”

紙人看著安茜,面無表情的回答:“因為把大少爺從她肚子裡取出來了。”

“取出來?”安茜疑惑,這個字聽著很是奇怪。

她想著可能是紙人不懂那麼多詞語的意思,所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話再次問道:“你的意思是大夫人生大少爺的時候難產死了對嗎?”

“不是。”

沒想到紙人竟然開口否認,它一字一句道:

“難產是難產,但大少爺是被老爺取出來的。”

“………”安茜不知該怎麼回覆了。

她盯著紙人那張慘白無表情的臉看了許久,不確定地再次問道:“所以你說的取出來就是……直接從肚子裡拿出來?”

“是的。”紙人點頭,“大夫人肚子被剝開,事後沒有治療,自然就死了。”

“………”

安茜不知怎麼忽然有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

但她還不敢確定,只能先問道:“昨晚見到的淺藍長衫男子是大少爺嗎?”

“不是,那是二少爺,庚希文。”

“那大少爺在哪?”

“自然是在他自己的房間。”

紙人回答完,好似想起什麼抬頭望了望天,提醒安茜道:“安小姐,你也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安茜抬手安撫住紙人:“等等,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

“你口裡的大少爺是在多大的時候被取出來的?”

這才是安茜最想問的問題。

既然那淺藍長衫的男子是二少爺昨晚的晚宴可就說不清了。

明明是大少爺的娶親宴會,怎麼主角不出場,反而是其他人聚齊了。

要不是這大少爺天生反骨,致力於對抗封建家族的老套規矩,要不就是……他有什麼難言之隱沒辦法出現。

再聽大夫人是被刨腹致死,安茜充滿不正經想象力的腦瓜立刻想到了一種最有可能但是又最不可能的事實。

她盯著紙人的臉,嚥了一口口水,分外緊張。

她看著紙人被墨點出來的嘴一動:

“五月。”

“!”

安茜瞬間驚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果然!果然!

她就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

大少爺在五個月大的時候就被取出來,現在豈不是才初具人形,該有的性別特徵也就才分化出來。

給這樣一個胚胎找新娘是為了什麼?

安茜皺眉,苦苦思索這其中的緣由。

腦袋裡忽然閃過第一夜那老太太說青蛙臉沒法子生育。

青蛙臉只是說自己是卵生鬼物,這可不代表她沒辦法生育,卵生胎生都是能生。

唯一不同的是,青蛙這種卵生動物沒有子宮,而庚家老夫人要求的標準則是需要新娘有子宮,所以才會說青蛙臉沒法子生育。

大少爺才五個月大,老夫人又要求有子宮才行,這能是為了什麼?

能是為了什麼?!

安茜都不敢去細想已經呼之欲出的答案。

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庚家這是在找能替代大夫人繼續孕育大少爺的新娘。

不對,這哪是找新娘,這是找新“娘”啊!

“不行不行不行。”

想通後,安茜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腦袋蹲到了地上。

不能再繼續闖關了,她得逃出庚家才行。

但轉念一想,單是逃出去的話,肯定很快就會被抓回來。

安茜還記得連伍這種能力極強的鬼物那時都沒能跑得過那些紙人,何況是她跑幾步就痠痛,跑八百米要命的兩條腿。

萬一逃跑失敗,那下場可不是一個慘字能形容得了的。

但要是安茜真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和大少爺成親,那她以後可就要被困在這間封建大宅院裡了。

左右全都行不通。

死局,徹底的死局。

“安小姐,該回房間了。”

紙人低頭扶起蹲在地上的安茜。

安茜蹲在地上不動,如入定一般,不願意面對現實。

紙人見狀,收回手,無聲無息地盯著安茜團成一團的樣子。

“安小姐。”

紙人冷冷的開口,聲音就和它的表情一樣沒有起伏。

“你可知道,庚老爺不會一直是庚老爺。”

“什麼?”

紙人這句話讓蹲在地上的安茜有了反應。

“庚大少爺會繼承庚家的家產,到那時他就是庚家老爺了。”

“這是早晚的事,可以很晚,也可以很早。”

紙人這話說完,再也不言語,只是默默地待在一旁,守著安茜。

“早晚的事……”

安茜下意識地重複紙人說出的話。

她回味著紙人莫名說出的這幾句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