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兩人就在小院子裡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小院子裡今夜正好沒旁人,沒人打擾沒人囉嗦,挺好。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陽光刺眼,姜雲心抬手擋住了臉,感覺到有些不舒服,頭痛,胳膊痛,腰痛,背痛,背上一片冰涼。

記憶漸漸回落,昨天晚上……她和荊風華好像喝著喝著,就喝醉了……睡著了?

姜雲心一側臉,果然,荊風華在那一邊,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橫流。

中間是一片狼藉,吃剩下的菜,打翻的盤子,倒下的酒罈。

長長的撥出口氣,姜雲心正在掙扎著爬起來,便看見一雙考究的靴子。

這靴子還怪好看的呢,比自己穿的料子做工講究多了,肯定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就跟她未來的頂頭上司方明宴似的。

然後姜雲心視線上移,一個激靈,幾輩子的酒都醒了。

陽光燦爛中,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未來的上司方明宴。

旁邊還站著熟悉的龍橋和薛東揚,兩人的表情都是一臉的慘不忍睹。

姜雲心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但是在冰涼的地上躺了一夜,又是宿醉剛醒頭暈目眩,這一下沒站穩,晃了一晃,向方明宴倒去。

方明宴雖然有點不滿意,但還是勉為其難地扶住了她。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姜雲心兩聲說,然後勉強站直了。

方明宴也就放開了手,然後居高臨下看著她,那樣子,似乎是在等一個解釋。

荊風華還在呼呼大睡,完全不受世俗影響。姜雲心低聲喊了兩聲,叫也叫不醒,踢也踢不到。真是氣死了。

場面一時有點尷尬,龍橋打圓場:“那什麼,大人正好有事情要和你們院長談,順便就把你的公文帶過來。我們都說,一個姑娘是那麼厲害的仵作,肯定有什麼不同之處,所以就過來看看,順便看你有什麼要搬的東西,給你幫個忙,沒想到……”

沒想到幾人一進來,就看見這一幕,真是沒想到。

幸虧昨晚上姜雲心和荊風華是在院子裡喝的酒,還能說一個光風霽月,兄弟坦然。要是在屋子裡關門喝的酒,那就真說不清楚了。

雖然姜雲心清者自清,她不在意這個,但是總不好。

關鍵是,工作不能丟啊。

可千萬不能給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

姜雲心此刻,短短瞬間開啟了一場頭腦風暴。

她撲了過去,抓住方明宴的袖子。

“大人。”姜雲心裝作酒意未醒醉眼朦朧的樣子:“大人,我不是做夢吧,您真的來看我了。昨天我跟我兄弟說,刑獄司大人收下我了,他還不相信大人這麼有眼光……”

這是什麼表演,方明宴猝不及防被抓個正著。

姜雲心拽著死死地,方明宴黑著臉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竟然沒扯出來。

“嗚嗚嗚……”姜雲心含糊不清道:“大人你放心吧,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一定在提刑司好好幹,髒活兒累活兒苦活兒我都幹,我要為你赴湯蹈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方明宴好不容易抽出自己的袖子。

他還能說什麼呢,一個還沒入職的手下,如此表忠心,難道能讓她滾蛋嗎?

還是個姑娘,跳出火坑不用嫁給紈絝,也算是天大的喜事,人家喝個酒慶祝一下也無可厚非。雖然刑獄司不允許飲酒過量,但姜雲心還沒正式入職呢。

龍橋急忙接手扶過姜雲心。

方明宴拍拍袖子:“我去找院長,你們幫她收拾收拾,要是真醉了,讓廚房做個醒酒湯。”

然後方明宴就走了。

姜雲心還壯實靠在龍橋胳膊上,聽著腳步聲走遠了,這才睜開一條縫,眯著眼睛偷偷看了一下。

“走了,大人走了。”薛東揚憋笑道:“行了,別裝了。”

姜雲心長長鬆了口氣,瞬間就從醉醉眼迷濛狀態清醒過來,正常的不得了。

姜雲心朝兩人一抱拳:“謝謝兩位大哥。”

雖然方明宴有點嚴肅,但是提刑司的其他人還是很可愛的,就算在辦案的時候板著一張臉,私下裡也非常團結有愛,一點沒覺得她是個外人,是個女子,瞧不起她。

而且這種瞧得起,是同僚之間的瞧得起,讓她感覺非常舒服。

“自己人,客氣啥。”龍橋一揮手:“不過以後可千萬不能在刑獄司喝成這樣,大人不喜歡醉醺醺的手下。”

姜雲心連連點頭,然後解釋道:“我也不喜歡喝酒,昨天實在是太高興了。”

龍橋和薛東揚都點頭表示明白,相信,我們理解。

同事如此可愛,上司如此帥,還有什麼不滿意。

姜雲心過去推推荊風華:“哎,荊哥,荊哥。”

荊風華茫然醒來。

遲半拍:“嗯?”

“天亮啦,起來啦。”姜雲心道:“都要吃中飯啦。”

荊風華這才驚覺已經是白天了,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又因為跟姜雲心同樣的原因腿一軟,啪嘰跪了下來。

很遺憾,姜雲心雖然伸了伸手,但是速度沒有那麼快,沒來得及扶住荊風華。

“哎呦。”荊風華被撞地喊了一嗓子,然後看見了姜雲心身邊站著的龍橋和薛東揚,齜牙咧嘴把後面的哭喊嚥了回去。

姜雲曦趕緊去扶他。

荊風華一瘸一拐地站起來:“這兩位是……”

雖然不認識,但看著就不是書院的人,感覺完全不一樣。

姜雲心給介紹了一下:“這兩位是龍橋大哥,薛東揚大哥,是刑獄司的人。方大人剛才過來了一下,說正好要找院長商量事情,把我的手續辦了,一會兒我就跟著過去了,兩位大哥是來幫我拿一下行李的。”

荊風華驚呆了,看了一地狼藉。

所以,剛才方大人帶著人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什麼樣的場面。

姜雲心給了荊風華一個,很遺憾,是的,的表情。

荊風華愧疚地捂住了臉。

姜雲心在刑獄司的第一張臉,就算是這麼丟了,還是自己幫著丟的,真的太對不起她了。

然後荊風華突然道:“你今天就要走,這麼著急?”

姜雲心淡定道:“早一天開工,早一天拿錢。”

這理由天衣無縫,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