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本以為姜雲心追上荊風華後,會跟著他去安慰他,沒想到說了兩句就折返了回來。

姜雲心又回到死者馮利身邊。

她要給馮利驗屍。

雖然有那麼多眼睛看著荊風華推倒了馮利,可是仵作不是看兩眼就過去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必須要親自看了屍體,這才能確定。

可是她發現自己大意了。

書院根本就不讓她靠近馮利,理由很簡單,因為她和荊風華關係好,屬於要回避人員。

讓姜雲心驗屍,那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呢?

甚至姜雲心的老師,也因為這一層關係,被要求迴避。

姜雲心很鬱悶。

書院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兩邊的家裡,兩邊的家裡一聽這訊息都驚呆了,連忙趕來了書院。

書院裡頓時響起一片哭聲。

方明宴本來事情辦完就打算帶姜雲心走了,可這一折騰,一時也不好走了。

刑獄司本來就是審理案件的地方,荊風華的父親弄清楚情況後,一把抓住了方明宴的袖子。

“方大人。”荊風華父親懇求道:“方大人,風華一向為人溫和有分寸,就算與人爭執,也絕不會如此莽撞,請您一定要將這事情調查清楚。”

荊風華父親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已經弄清楚了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他知道姜雲心即將成為刑獄司的仵作,而荊風華和姜雲心的關係一直非常好,所以他認為這個案子交給刑獄司,方明宴審理,一定會偏向自己這邊。

恰好馮利的父親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他又不好把這種心思直接的說出來,這樣好像就在說刑獄司執法不公一樣,會得罪方明宴。

所以他想來想去,只能從仵作下手。

因此馮利的家人堅決不允許姜雲心作為本案的仵作,姜雲心的師父也不可以,他同意刑獄司處理此事,但是需要從外面另請仵作。

對此方明宴其實是有一點不高興的,但是馮利父親的顧慮合情合理,而且刑獄司現在的仵作已經入獄,新來的姜雲心和兇手的關係又如此密切,所以也只能同意馮利父親的要求,和此案相關的仵作一個不用,從外面另請。

仵作這種人怎麼說呢,成天和屍體和血腥打交道,人人敬而遠之。

聽起來是個不太光彩的職業,但是這個職業偏偏需要非常多的專業知識,不是隨便拎個人就能用的。所以即便是京城,資格老道的仵作也並不多。

馮利的父親提出向衙門借仵作,方明宴同意了。

派人過去,誰知道衙門的仵作恰好不在。

眼見著時候不早,只能留來訊息請仵作明日一早來文心書院。

這個案子現在便焦灼著,受害者和兇手兩家針鋒相對,誰也不肯讓步。

荊風華的家人咬定此事定有蹊蹺,兒子和此事有關,關押可以,但是隻能關押在文心書院,不能離開。

如果離開,受到嚴刑拷打或者被馮利家人尋私仇,那該如何是好?

馮利的父親是希望第一時間把荊風華押去牢中的,但是仵作未到,案件沒有下定論,他也沒辦法強行要求。只能也同樣派了人守在文心書院關押荊風華的房間門口。

不管是刑獄司的牢房也好,是文心書院的房間也好,反正只要荊風華不被荊家偷偷送走,明日仵作一來,查清楚馮利死因,自然荊風華還是要被帶走的。就是不死,也要脫脫一層皮。

這天晚上文心書院裡的人格外多。

不但馮家和荊家都派了人守在文心書院中,而且就連方明宴和龍橋,薛東揚也留下了。

他們倒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看馮荊兩家都氣勢洶洶,書院陶院長心裡有些不安,生怕白天兩家還能保持理智,到了晚上萬一起了什麼心思,比如馮家的人衝進去想殺了荊風華。

書院雖然也有會武功的,但總是焦慮。這畢竟是讀書的地方,大多是書生。如果有刑獄司的人坐鎮,要安心一點。

如今已經死了一個人了,若是再因為此死更多的人,鬧更大的事,那他這書院可就真要出名了。

方明宴和文心書院裡幾位老師關係都不錯,既然陶院長請求,自然也就留下了。

陶院長連忙安排了客房讓大家休息。

在所有人裡,第一擔心的是荊風華的家人,第二擔心的就是姜雲心了,她甚至想到了如果荊風華真的被髮流放的話,就陪著他一起去,多大點事兒啊?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荊風華為她殺人,她難道能當做沒看見嗎?

夜深了,書院裡雖然大家各懷心思,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姜雲心睡不著,她一直和衣躺在床上,看著外面天色深沉,沒有人聲,悄悄地起了床。

今天白天案發以後,除了開始的幾句話,她都沒有機會見到荊風華,荊風華被關在一個單獨的院子裡,裡面守著書院的人,荊家的人,馮家的人,簡直是一個蒼蠅也飛不出來,一個蒼蠅也飛不進去。

姜雲心悄悄的出了門,她對書院的地形非常熟悉,想要想辦法去見荊風華一面,將今天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問清楚。

可是姜雲心在外面轉了兩圈,也沒有找到任何機會。無奈她折返回去,但是並不回房,而是到了今天白天馮利死的案發地。

馮利的屍體還在白天的地方,沒有人移動過。

雖然馮家的人很捨不得,但是這個道理還真是懂。

在仵作來之前,一切最好保持原樣。

所以馮利的屍體還像是白天那樣躺著,周圍有人在看守。

這個看守,不是馮家的人也不是荊家的人,因為他們互相信不過。方明宴當時很嚴肅,既然這案子交到刑獄司審理,那麼刑獄司有自己做事的規矩,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讓人鬧哄哄地圍著的。

顯然,對於另外找仵作一事,馮利知道方明宴是有一點不高興的。

他不願意兒子死得不明不白,但是也不想得罪方明宴。

所以塘邊的案發地,只有刑獄司的人。

上半夜龍橋帶人守,下半夜薛東楊帶人守,倆可憐的打工人。

姜雲心貓著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四五個人在周圍轉悠,站得最近的一個正是龍橋。

這不行,姜雲心心道,得想個什麼法子,把他們給調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