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宴這麼一說,姜雲心頓時覺得自己狹隘了。

她坐直身體嚴肅地說:“大人,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利追求自己的真愛,父母之命雖然重要,但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心甘情願更加重要。”

方明宴鬆了一口氣。

追求真愛這種話就連他也說不出口,但是他認為姜雲心和以前見過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樣,她可以坦率的正視男女感情,可以嚴肅地討論這件事情。

方明宴對姜雲心的表態十分滿意,解釋了一下。

“雲王雖然沒有把話說明白,但是他既然動了心思,怕會有別的動作。”

方明宴無奈笑了一下:“雲王對我雖然一向沒有什麼架子,我可以和他明說,但是他畢竟是王爺,又是一片好心。”

“我擔心他覺得此事我臉皮薄,不好直接說。會跳過我,直接對我父母,還有紀若萱的父母說。一旦雙方家長都知道此情,並且都認可了,就比較麻煩了。”

“到時候再來反對,不但兩家的面子掛不住,王爺的面子掛不住,對紀若萱也是一種傷害。”

方方面面方明宴都想到了,覺得此事要扼殺在搖籃中,不能等有人發了聲再去打斷。

姜雲心連連點頭:“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得對。要我怎麼幫忙?”

到這會兒她也差不多聽明白了,方明宴想讓自己陪他演一場戲。

如果姜雲心現在有心儀的人,或者準備婚嫁,這是非常不合適的。那樣對她的名譽有損。

可如果她本來就打算找人來演這場戲,那麼方明宴就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簡直是一舉兩得,可以同時解了兩人的困境。

方明宴是朝中三品官員,名聲尚可,兩人演一場戲,後來找個理由一拍兩散,各自歡喜。

方明宴道:“很簡單,雲王壽宴,你我表現得親近一些即可。”

姜雲心一口應下:“沒問題。”

姜雲心對這個年代的正人君子,比如方明宴這種,那是一百二十個放心。

他所謂的親近一些,那絕對不是摟摟抱抱舉高高。就算是親密夫妻,新婚燕爾,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有肌膚相處的。

最多最多,也就是他含情脈脈地看她一眼,兩個人說幾句悄悄話,或者對飲一杯酒。

這就足夠了。

這對姜雲心來說都是小意思,只有一點。

“大人,有一點啊。”姜雲心說:“我哥那邊,等我們一拍兩散的時候,可能會很生氣,你能打得過他嗎?”

以方明宴為人,做戲做全套,兩人分手定會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讓人以為是他負心,姜雲心是可以原諒,姜雲天未必會原諒。

也不知道方明宴抗揍不抗揍。

想到姜雲天和他的手下,方明宴的臉黑了一下,但隨後點頭。

管不了那麼多,過了這關,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無比正經的書房裡,關著門關著窗,兩個人達成了一個,別人聽來都覺得荒謬的協議。

兩人正商量著細節。薛東揚來了。

薛東揚在外面敲門:“大人。”

方明宴說:“進來。”

書房的門只是虛掩著,並沒有鎖,薛東揚一推便開了。

然後他就看見方明宴和姜雲心對面坐著。

薛東揚有些奇怪:“大人,你和小姜在商量什麼重要的事情嗎?要不我先在外面候著?”

“不用。”方明宴擺擺手:“我們已經談完了,你有什麼事情?”

薛東揚說:“我剛才跟著火雨族三個人,去他們住的客棧調查了一下。原來他們三個此時來京城,竟然是給雲王送禮,參加雲王壽辰宴會的。”

方明宴和姜雲心都有些意外。

方明宴道:“雲王的壽辰我幾乎年年參加,從沒有見有外族的人。平日,也從沒有聽雲王說過,他和火雨族有什麼交情。”

雲王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交一個外族的朋友尚且要小心謹慎,何況是皇族。

雖然雲王這把年紀,和外族通敵,想要弒君取而代之的可能性不大,但這種事情是要避忌的。

薛東揚說:“這個我也不知,但我聽他們說話中,似乎是從火雨族得了一件寶貝,想要獻給雲王。”

所以,他們很可能根本不認識雲王。但是想用這份禮,開啟雲王府的大門。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雲王每年收到的禮物不計其數,但是因為禮物和他拉近關係的人屈指可數。

他這樣的身份,到了他這樣的年齡,能放在眼裡的東西著實不多。

想用三瓜兩棗就收買了,那不可能。

方明宴沉吟一下:“離雲王壽辰還有兩天,你再去仔細打探一下,看看這三個人從火雨族帶來的賀禮是什麼?為什麼送禮,有什麼企圖?”

“是。”

薛東揚應著,退了下去。

方明宴雖然不是雲王的侍衛,但若是有人要對雲王不利,他也是要挺身而出的。

姜雲心對人不對事。

“我這個人,看人一向都準。”姜雲心說:“別人我不敢保證,今天跟我說話的那個男人,我是奇怪。有些奇怪。”

方明宴說:“我還以為,你會覺得他不錯。”

“為什麼?”

方明宴說:“文質彬彬送禮,雖有糾纏,但很客氣。”

姜雲心斷然道:“糾纏就是糾纏,哪有客氣和不客氣的區別。明確拒絕後再糾纏,只能證明此人皮厚。為何皮厚,因為熟練。”

所以,那個男人不是善茬。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送了禮物過來。

是一個木盒,盒子裡,有一隻乾花。

似乎是梅花的花枝,上面帶著幾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從花枝的新鮮程度看,已經這下來一段時間了。

盒子是龍橋拿進來的,面無表情說:“這是紀若萱小姐遣人送來的。”

方明宴面無表情。

姜雲心探頭一看,差一點吹了一聲口哨,幸虧忍住了。

這位紀若萱小姐,當真是個文縐縐的姑娘啊。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紀小姐是上了心的。

方明宴將盒子蓋上,放回龍橋手裡,讓他收著就行。

“要和小姜出去一趟。”方明宴說:“剛才薛東揚傳了訊息回來,那幾個火雨族人住的客棧,有人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