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此意。”方明宴道:“旁人住的客棧怎麼沒有丫鬟失蹤?旁人怎麼沒有迷路闖進歌舞伎的院子。一件兩件三件沒有那麼巧的事情,此人不是良善之輩。”

第一個以為可以用錢勾搭姜雲心,第二個欺負丫鬟身份卑微。

今天在雲王府裡,你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但是有些人高高在上慣了,想法以自我為中心,無論旁人這麼警示提醒,他也忍不住我行我素。

方明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春喜那事情,現在已經過去了。但是他總還是覺得有些異樣。

當下方明宴隨便叫過一個小廝:“柴元良在哪裡?”

柴元良是雲王的貼身侍衛,在府中相當有權利。

雲王畢竟只是一個閒散王爺,方明宴有很多事情都是和柴元良商議的。悄悄就處理了,之後再輕描淡寫告訴雲王。

小廝連忙帶方明宴去找柴元良。

柴元良正在安排壽宴,倒是沒和雲王站在一起。

方明宴當即將麻英喆的事情說了,柴元良認真聽了,連連點頭,表示會讓人去查。

就算查不出什麼,今天壽宴上也會重點盯著這三人,不讓他們有一絲作怪的機會。

其他的事情,等今日壽宴結束,再慢慢的查,免得掃了興致。

方明宴又讓人去找龍橋,告訴他親自去一趟春喜家,看看春喜恢復得怎麼樣了。家中情況是否如之前所說都安排妥當。

沒過多久壽宴開席。

雲王性格瀟灑豁達,對禮數沒有那麼講究。自己的壽宴,請的都是些知己好友,所以也沒有那麼拘束。

壽宴設在一個大廳中,足足能擺好幾十張桌子,雲王和王妃坐在上手。

邊上是雲王的幾個兒子孫輩。

開始的時候自然也少不了一番致辭,敬酒,酒過三巡,王妃先行告辭。

其他的人便都放鬆熱絡起來,自己去敬酒或者找熟人說話。

這也是上位者宴會大家擠破腦袋想要參加的原因,可以聯絡感情,互通有無。

姜雲心雖是女眷,但是她發現雲王宴請的客人中,她也不是絕無僅有。

雲王如果年紀輕輕,確實不好和年輕女子來往,要避嫌。如今上了年紀,反倒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人老了,跟孩子似的,有平時他看著覺得投緣,喜歡的小輩,都是和孫女一樣的年紀,他也願意和她們說說笑笑,下棋對詩,感覺自己都年輕幾歲。

當然了,老人家心裡難免也有一些老人家的打算。都是京城裡的青年才俊,千金小姐,男未婚女未嫁,在這樣的宴席上也能彼此考量考量,說不定就有看對眼的。

郎有情妾有意,回家一商量,說不定就能成就一樁好姻緣。

雖然男女私會,這是非常有傷風化的事情。可是在雲王壽宴這樣的場合,那就不一樣了。

雲王對此也是樂見其成的。

別的不說,紀若萱和方明宴就是雲王想要撮合的一對。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可惜呀,方明宴這小子也不知是太矜持,還是有些遲鈍。對京城第一才女的示好,總是裝傻充愣當作不知。

雲王試探過一次,被方明宴含糊過去了,他心裡那叫一個著急。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方明宴這歲數雖然不太大,但京城中他這歲數,成親生子的大有人在。

紀若萱一眨眼也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這個年紀的女子,就算尚未完婚,也已經訂婚有了人家。

可她到現在卻連訂婚都沒有訂。

雲王十分明白她的心思,在等意中人,其他誰也看不上。

所以雲王想著,不管方明宴是什麼意思,給兩人多製造一點相處的機會。說不定紀若萱多說幾句,方明宴就突然開竅了呢?

雲王有這個心思,手下也心知肚明,不用他叮囑,安排座位的時候,便特意將方明宴和紀雲熙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姜雲心是和方明宴一起來的,她和旁人也不熟,為了免得她無聊,和旁人說不上話,因此也安排在了方明宴的另一邊。

方明宴直到坐下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現在這個局勢,一邊是紀若萱,一邊是姜雲心。

好像沒什麼不對,但是又好像有一點壓力。

紀若萱帶著一個丫鬟,在方明宴身邊坐下,邊轉頭看他:“方大哥,好久不見。”

姜雲心被高大的方明宴遮擋。一條線的坐法,她不太能看見紀若萱,但是她聽見了紀若萱的聲音,於是探過頭來,看了一看。

確實是個大美人。

姜雲心在這個年代也是見過美人的,遠的不說,文心書院裡也有其他的女學生,雖然不多,但都是京城中大戶人家的小姐。

十六七歲的年紀。乾乾淨淨,略施脂粉,怎麼都不會難看。

回到家中,也就是姜家,姜家的女眷也不錯,不管是夫人,侍妾,還是小姐。哪怕是伺候的大丫鬟,也都是眉清目秀,五官標緻。

但是她們都不如紀若萱。

紀若萱很漂亮,不是那種侵略性的漂亮,一看就讓人覺得溫和舒服。

姜雲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覺得自己這張臉也挺好看,但是沒有她那麼溫柔。

然後她又想了想,不要緊,我是做仵作的。自然要美中帶刀,怎麼可能那麼溫柔?

姜雲心和自己和解之後,便胳膊撐了下巴,十分好奇的看著兩人。

這不就是他以前在電視和書上見過的無數次的名場面嗎?

那些演員就算演技再精湛,又哪有如今這般生龍活虎,一觸即發。

幸虧方明宴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要不然的話就會知道,自己找同盟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論幸災樂禍看熱鬧,這整個場子裡都沒人搶得過姜雲心。

方明宴看見自己兒時玩伴,面容也很溫和:“確實許久不見你。這一次離京,有七八年了吧。長得都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紀若萱笑道:“有八年了,我走的時候,方大哥你只有這麼高呢。”

紀若萱比劃了一下。

八年前的方明宴還是個小孩,當然他的年紀現在也不大,可已經是個男人了。

方明宴也笑:“我只有這麼高,那你呢,你在我心裡始終還是個小女孩。稍微說兩句就抱著大腿,哭兮兮的那種。”

大概這就是方明宴,始終對紀若萱沒有感覺的原因。

青梅竹馬的玩伴,如果一起長大,也許有一天會發現心中的某種情愫。

但是如果小時候就分別,他們留給彼此的印象始終是小時候的,即便方明宴已經長大,可是在他心中,紀若萱永遠是牽著自己衣角的小女孩,只有那麼一丁點大。

完全沒有辦法產生其他聯想,即便現在她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也還是叫他起不了旁的心思。

紀若萱冰雪聰穎,怎會聽不出方明宴話中的意思,她並不糾纏,非常自然的換了話題。和方明宴敘起了舊。

姜雲心一邊優雅的吃著喝著,一邊豎著耳朵聽八卦。

她在這裡唯一認識的一個人就是方明宴,如今方明宴正和紀若萱聊的熱鬧,她自然不會橫插一個。

就算來的時候方明宴叮囑過,要危難時刻救他於水火,但這還不是危難時刻呢。

紀若萱懂分寸,知進退。方明宴暫時不用她救。

聊著聊著,紀若萱話題一轉。

“方大哥,這些年沒見,我有嫂子了不?”

這話可就是有意為之了。

紀若萱進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方明宴的訊息,方明宴是否娶妻,是否訂婚哪裡不知?

可紀若萱就是要親耳聽方明宴說,沒有,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