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和紀若萱就一起看著姜雲心一臉奇怪的表情。

“雲心。”紀若萱伸手在姜雲心眼前揮了揮:“雲心。”

得,這次連姜小姐也不喊了,直接雲心了。

姜雲心回過神來,總覺得這事情奇奇怪怪。

也不怪她,哪個現代人沒看過百八十本古言小說呢,什麼替身梗,白月光,青梅竹馬,後宅風雲,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是理論經驗豐富。

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事情很詭異。方夫人怎麼能接受這親事,紀若萱怎麼不跟自己搶方明宴,都這麼省事兒的話,一百萬的小說不得二十萬就完結啊。

再說,你們都不反對,也不橫刀奪愛搶回青梅竹馬,我和方明宴這戲,該怎麼收場呢?

本來,姜雲心還在心裡盤算著,正好可以順勢而為,把她和方明宴這場戲給收個尾。

雖然郎有情妾有意,但奈何父母不允,棒打鴛鴦,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各奔東西。

姜雲心這一頓飯吃得雲裡霧裡,迷迷糊糊的。

臨走的時候,還和紀若萱約了一起出去逛街,和方夫人約了一起去聽戲,若是旁人不知,看著還以為是一個母親帶著兩個女兒呢。

姜雲心從方府出來回刑獄司的時候,方明宴正好忙完,兩人碰個正著。

方明宴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姜雲心眼前一亮,也不管上下有別了,趕緊拽住方明宴。

“方大人來來來,我有事情問你。”

然後利落地把方明宴拖進了房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身後薛東揚感慨道:“老龍,你說,我們要不要稍微制止一下。”

“有什麼可制止的?”龍橋不以為意:“大人要是不願意,自己不會反抗嗎?”

薛東揚一想也是,點頭讚許。

幸虧這神奇的對話沒讓方明宴聽見,不然肯定要扣兩人的工錢。

姜雲心將方明宴拽進房間後,便給她看了放在桌上的錦盒。

盒子裡,是方夫人送的一雙羊脂白玉的手鐲。

然後在另一邊的桌子上,還有不少東西,大盒子小盒子的。

這都是方夫人送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都是伯母送的。”

吃了一頓飯,姜雲心已經在方夫人的要求下改了口。

“什麼夫人不夫人的,叫著多生疏。”方夫人說:“跟若萱一起叫伯母吧。下次多和宴兒回來吃飯,回來看我。”

那一刻,姜雲心感受到了方夫人的真情流露,她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方明宴看著那一對羊脂白玉鐲,也有些意外。

然後又看了看地上的東西,沉聲道:“你該不會是我走失多年的妹妹吧?”

這想法,姜雲心看了一眼方明宴:“你們家丟過孩子嗎?”

“沒有。”

“……”姜雲心認真說:“應該不是,如果是,那我們就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你娘肯定要第一時間拆散我們。”

要不然,還得了。

方明宴一想也是。

方明宴說:“我回家那一趟,也挺意外。本來以為要據理力爭一下,誰料父母說他們不反對,問我要不要找媒人上門提親,還說……正好你如今在風口浪尖,若是我們家上門提親,可以堵住悠悠眾口。”

姜雲心嫁不出去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但是這悠悠眾口,是靠方家的名聲在堵啊。

姜雲心不由的道:“大人,你當時聽見,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方明宴都有更好的選擇,無論家世和條件,公主郡主都可以考慮的,雲王有一個孫女,就很中意他。

方明宴坦然一攤手:“雖然奇怪,但何必深究?”

這是什麼意思?

方明宴說:“他們是我的父母,不會害我。我瞭解他們,也不會害你。既然如此,無論他們是何原因對你另眼相看,好意領著就是,若有原因,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

若無原因,只是因為順眼,那不是也挺好。

方明宴竟然這麼接受良好。

姜雲心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反駁。

既來之則安之,方明宴也是個挺看的開的人。

但方明宴都這麼說了,姜雲心也不好再說什麼,第二日,方夫人約了她去登山的。

姜雲心發現這個年代的人,還挺喜歡登山的。

方明宴約雲王去登山,方夫人也約她去登山。

京城周邊有大大小小數座山,方夫人登的這一座,是平平無奇的一座小山。

扶台山只有一座孤峰,在水中央。山上一座小廟,奉的不知是哪路神仙,香火寥寥。

方夫人出行,帶著十來個丫鬟婆子家丁,和姜雲心一輛馬車,行至江邊。

從車換船,這才山上。

一路上,姜雲心話不多,倒是方夫人絮絮不停,說的也都是些家長裡短的事情,姜雲心恍惚覺得,方夫人這是將自己當做未來兒媳婦,已經在和諧相處了嗎?

這態度,絕對不對。

方夫人不可能是如此見一個愛一個之人,要不然的話,方明宴後院早就已經妻妾成群了。

但是姜雲心能感覺到她的善意,便也默默受著。

上了山,這廟當真是小,只有零星但散落在山路上的幾座,香火零星,也沒見著幾個人。

方夫人一路往上走,一路和姜雲心說話。

“我有一位故人,埋在此處。”方夫人說:“我們關係極好,若是她還活著,宴兒也要叫一聲乾孃。”

這是閨蜜好姐妹,姜雲心點頭。以前她也有,哦,現在也有,就是荊風華,不是閨蜜,勝似閨蜜。

方夫人接著說:“我每年都要來祭拜她,若是晏兒有空也會陪我一起來。”

姜雲心接著點頭。

方夫人說:“這幾日晏兒忙,叫你陪我來,不會麻煩你吧。”

“不會,不會。”姜雲心連忙道:“怎麼會呢,天氣這麼好,我也想出來走走。”

而且方夫人出門,吃喝交通工具一應俱全,丫鬟小廝一切安排妥當,再沒有什麼不滿意。

不說別的關係,陪領導的母親出門逛街遊玩,這也是工作啊。

一路向上,終於,走到了一處向陽的山坡。

跟著方夫人的丫鬟始終挽了一個籃子,此時方將籃子放下,開啟。

裡面竟然是祭拜的用品,元寶香燭之類的。

姜雲心明白了,方夫人是帶她來祭拜朋友的。

有一種,我既然認可了你,就得把你介紹給身邊所有人的感覺。

很奇怪,但是騎虎難下了。

林子裡果然有一個小小墳塋,很簡陋,一個土包一塊碑,碑上連名字都沒有。

但是墳塋打掃得很乾淨,面前一根雜草都無。想來是方夫人給了錢,叫人打掃看管的。

方夫人沒有任何解釋。

手下將祭品擺開,然後就退了下去,她們熟悉這一套流程,不用說的就退出了很遠。

姜雲心站在一邊,心裡覺得怪怪的。

或者說,從見到方夫人開始,她的行為就跟自己預想的相去甚遠,不是壞事,可受寵若驚。

方夫人自己拜祭之後,轉身朝姜雲心招手。

姜雲心眼尖地看見,方夫人的眼睛有點紅。

她和墳裡的這閨蜜,感情可真好。

姜雲心走了過去。

方夫人柔聲道:“雲心,你和晏兒的事情,我和你伯父都是同意的,只是晏兒說,你們倆的關係和尋常的男婚女嫁不同,想要多相處一段時間。”

姜雲心實在不知道方明宴跟家裡怎麼說的,所以她也不好亂說,免得兩下對不上了穿幫。

但是這事情,現在確實尷尬了。

方夫人說:“都是從年輕過來的,你們的想法我都明白。”

禮教苛刻,但過來人誰不知道呢,少男少女那點心思。

方夫人接著道:“雖說京中官員嫁娶,更看重利益提攜,但夫妻是要相處一輩子的,若是不互相歡喜,難免叫人煩心。我做孃的,自然不願意看兒子煩心。至於前程,讓他自己去掙,自己掙不來,那就是他能力不足,怪不得別人。”

姜雲心恍惚覺得。

一直擔心門第名聲的是我,方夫人卻如此說,好像我是封建殘留,方夫人才是穿越過來的一樣。

不對,我為什麼要擔心這個?本來我們也是演戲啊。

方夫人給姜雲心吃了定心丸之後,步入正題。

“雲心,你……來拜一拜她吧。晏兒乾孃,也是你乾孃,她若是在世,一定也疼你。她一定,也想看見晏兒娶妻生子,一世安穩。”

姜雲心站在墳前,感覺有一些奇怪。

上一世的法醫這一世的仵作,姜雲心見多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簡單奢華的墳墓。也見過無數親友逝去,痛不欲生的人。

現在方夫人的周身,就瀰漫著淡淡悲傷。

乾孃乾兒子罷了,至於有了女朋友也要帶來給亡者看一眼嗎?是不是有些過於嚴肅了?

但是方夫人的眼神甚至有些哀求了。

姜雲心走了過去,在無字碑前上了香。

方夫人握著姜雲心的手,說:“你看看,晏兒的心上人,她叫姜雲心。今年十八,亭亭玉立的一個大姑娘。長得好看,性子也好,還有本事,我一定會好好待她的。讓她和晏兒恩恩和睦地過一輩子。”

這一刻,姜雲心差一點問出來。

這墳裡的人,到底是方明宴的乾孃,還是我的乾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