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尷尬,但姜雲心還是重重的點了下頭,表示方明宴聽的沒錯,她說的那裡,就是哪裡。

而且她還做了一個往下壓,然後拳頭轉了一圈碾壓的動作。

方明宴看著只覺得一陣頭皮,兩腿之間感覺一陣抽痛,姜雲心這也太形象了,叫人覺得心裡涼颼颼的。

但仵作的姑娘,果然是不一般,不能當做一般的姑娘。

方明宴當下和姜雲心說了去水家,水鴻卓說的那些。

“水鴻卓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真一半假一半,肯定有問題。”姜雲心果然和方明宴想的一樣:“發生在宋囡身上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就算她是兇手,殺人的理由只怕水鴻卓也不敢明說。現在屈昊穹死了,田盛死了,兇手找不到,只有水鴻卓一個知情者,還不是他想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起田盛,姜雲心突然想起來:“不是還有一個羅寶嗎?他也許也知道點什麼?”

“已經派人去找了。”方明宴哼笑一聲:“還用你說。”

好吧,方明宴身為刑獄司老大,做事還是很細緻周到的。刑獄司人也不少,只要是有嫌疑的就去查,在案件初期,各種真假線索訊息如一團亂麻,只能每一條線都跟,每一條線都查,然後慢慢梳理,挑出其中可用的。

只是雖然找了,能不能找到,又是另一回事。

田盛的屍體上,有新鮮的傷,也有不那麼新鮮的傷。新鮮的傷是兇手留下的,不那麼新鮮的,是被趕出屈府的時候留下的。他的腿,也是那個時候斷的,動手的是誰不言而喻。

田盛從小就跟在屈昊穹身邊,可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屈家沒有留一點情面,把他一頓好打,打斷了一條腿,趕出了府。

大概沒有要他的命,對屈家來說,就覺得還挺仁慈了。至於作孽的事情,到底是自己兒子做的,還是小廝教唆的,這不重要,因為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

姜雲心看完屍體,拿著從嬰孩屍體上拿出的銀鎖包來,交給方明宴。

“大人,這是從嬰兒屍體上找出來的,上面有穎記銀樓的標記。叫人去銀樓看看,這鎖包會不會是宋囡買的。”

也許銀樓的人對她會有一些影響,也許她不止買了長生鎖這一件東西。

從來到京城,再到認識屈昊穹,生下孩子。這中間滿打滿算也要一年的時間,她不可能一年時間深居簡出不見人。

這個人只要存在,就會被看見,金屋藏嬌也不可能藏得完全不被人發現。

果然,很快兩邊的調查都有了訊息。

伺候宋囡的丫鬟被找到了,銀樓的老闆也認出來自家的長命鎖,並且確定,買這個長命鎖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荊風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畫出了王掌櫃描述的租車人的樣子,拿去給幾個人都看了一下。幾個見過宋囡的人一看,紛紛搖頭。

不是一樣的。

“宋囡比這漂亮多了。”大家一致認為。

再拿出水鴻卓畫的那張來,雖然大家也覺得不像,但是感覺接近一點。

姜雲心聽著心裡直嘆氣。

看樣子,荊風華畫的這個,確實是人的問題,兇手不是宋囡,可能另有其人。但是水鴻卓畫的那個,就可能是畫的問題了。

水鴻卓不是專業的畫師,他畫出來的美人兒,可能長的都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徵。

這是姜雲心對這個年代畫像的最基本觀點。

就是看上去差不多,除非這個人有特別明顯的特徵,要不然的畫,每一張給人的感覺都差不多。

在宅子裡伺候宋囡的有一個丫鬟,一個婆子,都是京城人。她們倆是屈昊穹花錢僱的,但是在三天前,宋囡給她們放了假。說是想一個人清靜清靜,一人給了點錢,讓她們回家休息幾日。

所以她們什麼都不知道,一直到刑獄司的人找去,還在家裡享受假期呢。

“少爺死了?”兩人聽見這訊息後,如五雷轟頂,一臉震驚:“這怎麼可能?”

方明宴讓她們消化了一下這個訊息,這才道:“屈昊穹死了,現在正在追查兇手。我問你們,宋囡是否有什麼親戚朋友來往?”

兩人都搖頭。

宋囡不是京城人,在這裡舉目無親,哪裡有什麼親戚。

“朋友的話……也沒有什麼人上門來過。”丫鬟說:“但是夫人心地善良,常會給周邊貧寒的人家送吃喝,送錢,送醫藥。”

宋囡竟然是一個如此善良的人?

“都送過什麼人?”

“不固定的。”丫鬟說:“夫人看見有人要飯會給點,看見有孤兒寡母也會給,看見有人殘疾,也會給。沒有固定說送過什麼人。”

方明宴說:“宋囡這一年都是如此?”

丫鬟婆子都點頭。

一個人,做一件好事容易,做一輩子好事難。如果宋囡是如此心善之人,那在這件事情裡,就更像是一個受害者了。

而且她人呢?

被埋在林子裡的孩子,根據姜雲心推測,被埋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天。這如果是宋囡的孩子,那麼宋囡是個剛生產完,非常虛弱的婦女。就算有人協助,她想要東奔西跑的殺人,可能也沒那麼容易。

姜雲心突然道:“宋囡是否懷了身孕,你們知道的吧?”

“知道。”丫鬟婆子都說。

幾個月挺著肚子,這個是怎麼樣也沒辦法瞞得住的事情。

“知道她什麼時候生產嗎?”

“知道。”丫鬟說:“算日子,就在這幾日了。”

姜雲心說:“既然知道宋囡這幾日就生產,你們不但不嚴陣以待,還回家休息?這是宋囡平時太好說話了,讓你們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嗎?”

丫鬟和婆子一聽,臉色都變了。

“身懷六甲,即將生產。”姜雲心說:“而身邊下人一個都不在。你們就不怕她突然發動,有什麼危險?”

丫鬟和婆子都被問住了,半晌,婆子說:“那,那夫人不讓我們留下,有什麼辦法?我們也是聽命做事。”

“是嗎?”姜雲心毫不客氣的說:“可據我所知,每個月給你們發錢的,不是宋囡,是屈昊穹吧。你們聽誰的命令?夫人的,還是少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