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這個時候都沒有多想,因為院子很整潔,衣服掛在晾衣架上,架子上有一些曬的菜乾,門口還有兩雙清洗過晾曬的鞋子。

捕快說:“大家隨便做,我給你們倒點水。”

農家的廚房和住的房間一般是不在一起的,廚房都是在外面單獨搭一個小房間。

捕快熟悉得很,進了房間之後,打算給大家弄點水,但是咦了一聲。

“怎麼了?”薛東揚走了過去:“什麼事?”

“沒什麼。”差役撓撓頭:“就是挺奇怪的,看這冷鍋冷灶的,還有這麼厚的灰,似乎有些日子沒人在家了。”

灶臺上,有挺厚的一層灰。

山中到處都是樹,又沒有車來車往,如果不是時間久了,哪來那麼大的灰塵?

薛東揚說:“看來老陳一家人出遠門去了。”

雖然有點巧,但這也不奇怪吧。

誰還沒個遠房親戚呢。

“可是不對啊。”差役走出門,看了看院子裡的衣服:“出遠門怎麼會不收衣服呢?而且大人你不知道,山裡人總共也沒幾件衣服,若是出遠門,肯定要都帶著才對。”

院子裡的衣服也是曬了很久的樣子。

薛東揚不知道山裡人有幾件衣服,但是出遠門不收衣服這確實不合理。一件好好的衣服放在外面,如果時間長了,風吹日曬雨淋,那不就壞了嗎?

薛東揚道:“是有些不對,大人,要不要進去看看?”

老陳家的門是關著的,本來他們也沒打算強行進入。刑獄司不是那樣的人,擅闖老鄉家,這種事是不能做的。

但現在有了懷疑,就不一樣了。

方明宴說:“進去看看。”

一個農家小院的房門,就算沒有鑰匙,也有一萬種方法可以開啟。

很快門就開啟了。

眾人進了門。

房間裡很整潔,進門一張八仙桌,上面放著茶壺和茶杯,邊上三張長條凳。

兩邊各一個臥房。

左邊的是老兩口的房間,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衣櫃裡掛著幾件衣服,牆邊放著兩個木頭箱子,裡面是一些被褥衣服布匹,都是家裡常用的東西。

差役說:“老陳家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隔壁的房間,就是他女兒的。”

姜雲心心裡一動:“他女兒多大了?”

差役想了想:“大概十四五歲吧。”

“成親了沒有?”

“聽說以前有定過人家,可惜還沒來得及成親,未婚夫就過世了,這婚事也就算了。”差役說:“這是沒多久的事情,姑娘應該現在還在家裡,沒有嫁人。”

差役說著,推開了另一個房間的門。

也就是陳家姑娘的房間。

然後眾人都驚呆了。

這是一個空房間。

什麼都沒有。

不是那種,東西很少的空,是字面意思的空,沒有床沒有衣櫃,一件衣服一個椅子都沒有。

“你說這是陳家姑娘的房間?”薛東揚問:“這房間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啊。”

陳家姑娘就算愛樸素,住個雪洞,也要有個床吧。

“是啊。”差役也驚了:“這是陳家姑娘的屋子啊,我雖然沒有進過姑娘的閨房,但是我知道啊,我看見她進自己的房間啊,怎麼可能是空的?”

差役頓時就驚悚起來了。

“要是這個房間沒人住,那我以前見到的陳家姑娘是誰?不會其實沒這個人,只有我能看見,她,她是個……”

差役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胡言亂語。”薛東揚說:“哪兒有這麼邪門。”

鬼是沒有鬼的,唯一的可能,是陳家姑娘出了什麼變故,所以她的東西全部被清空了。

大家頓時都想起了在白骨廟裡的那三具骸骨。

年輕女性,沒有生育過,和陳家姑娘的情況,豈不是正好吻合。

難道她就是其中之一。

方明宴說:“大家在屋子周圍看一看,重點看一下有沒有新鮮挖土的痕跡。”

陳家有三個人,除了女兒,還有父母。如果女兒受害,成了白骨廟中的一具骸骨,那父母呢?父母是否也已經受害,被埋在了什麼地方。

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出遠門,自然也就沒有帶走任何行李。

只不過兇手這事情做得特別利落,沒有將房間裡弄亂一點點,很有可能是熟人,熟人作案,所以受害者沒有警覺,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就直接被害死了。

眾人立刻分散,以房子為中心搜查。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新挖土疑似埋屍的痕跡,但是找到了一堆燃燒未盡的木頭。

這堆木頭被焚燒過,幾乎已經成了焦炭,但是因為有些多,而且有些大,所以沒有完全化成灰燼。

姜雲心找了根棍子,在殘留的木頭中挑了挑。

這不像是山中砍下來做柴火的木頭,有些沒有燒完的地方,能看出雕刻的痕跡,還有表面的漆。

“恐怕這是陳姑娘房裡的傢俱。”方明宴說:“被全部運到了這個地方一把火燒了,留下的殘骸。”

再仔細看,木頭上還有一些黏著的痕跡,有一點點殘留的布料碎片。

這裡恐怕是陳家姑娘的所有東西。

房間裡的一切。

眾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人被害了,那也就罷了,又把傢俱燒了,這是什麼意思?

而且陳家夫妻並沒有找到。

“等一下,我再去看看。”差役突然說了一聲,拔腿往回跑。

眾人趕緊跟上。

薛東揚問:“你看什麼?”

“衣服和鞋。”差役說:“我記得陳嫂子有一雙繡花鞋,還有一件藍色的裙子。剛才在房間裡,我好像沒看見。”

山裡人的衣服少,老陳一個男人,都是粗麻布的衣裳,區別就是補丁的位置罷了。陳嫂好歹是個女子,雖然條件差,但多少也有一件能見人的衣服,差役見過。

旁的衣服他分不清款式,也搞不清他家有幾件,但是陳家嫂子那一件衣服一雙鞋,他是有印象的。

但是在房間裡,差役找了又找,沒有找到衣服和鞋。

“很奇怪。”差役說:“那件衣服和鞋子,是陳嫂子最心愛的,成親的時候置辦的。她跟我說過,她很愛惜,只有過年的時候拿出來穿一下,為什麼會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