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山上摘下來放在罈子裡做所謂罐頭的果子都放在伙房邊上的一個房間裡,一層一層地疊著。

姜雲心總說我看看,我看看,然後就摸一罈子,偷偷摸摸地回房間。

好在這果子也沒有熟不熟的說法,都是能吃的。只不過是時間越長越好吃罷了。

人只有在吃飽的情況下才挑食,當她餓的時候就不挑,有什麼吃什麼。

姜雲心也是如此。

果子上市多的時候,她就挑個子,挑成熟,挑紅不紅。現在物以稀為貴了,她也就不矯情了

方明宴到了伙房一看,果然挺多人的。

儲藏果子的房門大開,每個品種都搬了幾個罈子放在外面的桌上,大家一人拿著一個碗一個勺子,想吃什麼自己就舀什麼,一個個吃得眉開眼笑。

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從現在一直到明年夏天錦城都沒有什麼水果。有錢人家的地窖裡會有一些冷藏保管的,普通人就不要想了。

所以能吃上一口香甜的果子,不容易。

有人眼尖,一眼便看見了方明宴,連忙喊道:“大人來了。”

就算方明宴是個平易近人的大人,基本的禮貌也還是要有的。

姜雲心也捧著碗的走了過去,然後用勺子從碗裡舀了一個棗子餵給方明宴。

“嚐嚐嚐嚐,可好吃了。”

姜雲心臉頰上鼓鼓的一塊,笑得眯了眼。

比新鮮的還好吃呢。

大家刷地看過來,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領導和領導夫人秀恩愛,吃一口狗糧,這樣晚上就可以省一頓飯了。

方明宴有時候臉皮也挺厚,但這時候不知怎麼就薄了下來。眾目睽睽之下,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沒有張嘴,但是一把拽過姜雲心的手腕走了。

“咦。”身後有人拖著咦了一聲。

方明宴看過去,可惜這個人躲在人群中沒有露臉,他也猜不出是誰。

“一群無法無天的小子。”方明宴哼了一聲,走了。

姜雲心抱著個罈子,一邊吃,一邊往前走。

“去哪兒啊。”

“去哪兒都行。”方明宴轉頭看看,沒人了,於是從姜雲心手裡搶走一個果子:“忙了幾個月,終於閒下來了。離過年還有幾天,我們倆出去轉轉?”

“去哪兒轉?”

方明宴說:“收租。”

“收租?”姜雲心很意外:“收什麼租?”

“家裡的租啊。”方明宴說:“我們家在京城附近有好幾個莊子,這一年的租子還沒收回來。爹前幾天說了這事情,我一想,正好我們閒著,出去轉轉。莊子裡雖然不比京城熱鬧,但是自有有趣的地方。”

方明宴沒說,主要是之前看姜雲心去荊風華家的莊子的那兩日,玩兒的十分開心。他回來一想,這樣的莊方家也有啊,莊子裡也有小雞小兔小羊啊,找個理由,帶她去玩幾天。

正好過一下二人世界。

每次出門都嘟嘟囔囔的一群人,何其紛擾。

方明宴這麼一說,姜雲心也想起來了。

“我好像也有一些莊子,是不是也要我去收租?”

“也不是非要自己去,一般來說,到了點莊子會派人送來。”方明宴說:“就算是要去收,管家也會安排專人去收。難道還要你一家一家的去嗎?”

姜雲心想想,也是這麼回事。

前些日子,好像管家是拿了賬本過來,說了收租的事情。不過那段時間正好忙,也記不清了。

現在的管家,是方家的老人,方夫人怕姜雲心一個人管那麼大的宅子弄不清楚,被下人糊弄。特意從家裡安排了幾個心腹過來幫忙。

幾個心腹老人都是經過叮囑的,過來以後一切以姜雲心馬首是瞻,絕對不能倚老賣老,吆三喝四。特別是用一種,我們是你未來婆婆的人,這種感覺在府裡做事。

其實方夫人想多了,姜雲心豈是那麼好欺負的人,府裡的那點人,她恩威並施,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管得好得很。

當下,想要過二人世界的小情侶兩人,套了兩輛車,帶著車伕丫鬟小廝,就出發了。

美其名曰去收租。

“這些莊子早晚都要給你管,先帶你熟悉熟悉。”方明宴是這麼說的:“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叫人提前一步去說,讓他們準備。”

莊子裡的吃食沒有京城那麼講究,但是勝在新鮮。

姜雲心開啟窗戶曬太陽,一邊曬一邊說:“嗯,上次那個烤乳豬挺好的,我還想吃……對了,前幾天接到訊息,我哥要回來了。”

姜雲天這次出去的時間長,不過事情辦得很順利。前幾天來了信,說是滿載而歸,大約這幾天就要進京了。

他這一趟出去,京城裡的情況天翻地覆。

本來就亂七八糟的姜家,徹底的不一樣了。而一直以為的雙胞胎妹妹,成了別人,自立了門戶。

姜雲心想著就想嘆氣。

這個年代的通訊真是太不方便了,人出去一趟,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想要聯絡千難萬難。

即便是姜雲天帶了不少人,姜雲心在家不差錢,說聯絡不上就聯絡不上。

如果這期間,姜雲天在外面遇上了什麼事情,那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等超過了預計時間,這邊覺得不對勁,派人去找,也只有個大概的地方,都不知道準確的要往哪裡找。

一旦他們是出了意外,偏離了方向,就可能一輩子都天各一方,難歸故土。

所以當姜雲心接到姜雲天的信的時候,何止是鬆了一口氣,簡直差點哭出來。

有種撿回了一個丟失的哥哥的錯覺。

高興之後,就開始擔心。

他要是接受不了怎麼辦?他要是不認我了怎麼辦?他要是……姜雲心那幾天患得患失,想了無數種可能。幸虧這不是親哥,勝似親哥,不然的話,方明宴都要吃醋了。

“別擔心。”方明宴說:“大哥不是鑽牛角尖的人,能想明白的。”

姜雲心點了點頭,正要點第三下頭,看見遠方一隊人馬飛奔而來。

“哥哥哥哥……”姜雲心一把抓住方明宴的袖子:“你看是不是。”

真是白天不能說人,說誰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