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希望你記得今日的諾言

寧思遠見到方玉山和苗永新都不能去阻攔，不由得微微嘆氣，這就是弊端。一旦下面爆發了大規模的骯髒事，直屬官是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所以一般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明知道這件事情有趙廣志和宣偉才的影子，也必須要暫時壓下來，秋後算賬那是關起門來的話。

總之，不能讓上面和老百姓看笑話，不能說政府主官不行，識人不明。

羅博濤很快就被帶走了，至於鄭飛和指導員，他壓根就沒去看，兩個蠢貨連擔責的資格都沒有。就他們那點破事，已經夠他們在監獄裡住很久了。

“思遠呀，我們回到市裡面還要開專項會，就不在這裡停留了。有些事，還得拜託你了呀。”苗永新握住了寧思遠的手，看了一眼屋裡面。

寧思遠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苗書記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得到承諾，苗永新才鬆了一口氣，喜笑顏開：“思遠生分了，你是黨的好同志，好乾部，回頭我一定讓玉山親自給你表彰，以後要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儘管來市裡面找我，我替你解決。”

“多謝書記。”

在趙廣志和黃志國一臉懵逼之中，方玉山又意味深長的和寧思遠打了個招呼離開了。

趙廣志沉默半晌抬起頭神色複雜的看著寧思遠：“寧所長好手段，不聲不響的就能請得動這兩位大佛，直接把人定性，逼得我們沒有反駁的機會。感情鄭家村的案子就是一個幌子，聲東擊西，年紀輕輕，後生可畏呀。”

其實趙廣志壓根就不知道寧思遠到底掌握了多少犯罪的證據，他們自覺做事情很隱蔽，不可能被抓到小辮子。不然，之前寧思遠也就不會冒險去鑽陳俊龍設下的圈套了。

但是就剛才的局面而言，要是不把羅博濤推出去，真被拿捏住了，書記都要完蛋，背後的領導未必願意花費這麼大的力氣保下來他們。

所以不管寧思遠是虛張聲勢還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這條路他們必須選，也必須走。

寧思遠笑了笑沒有回應，所有人都會認為鄭家村的案子不重要，但沒人想得到這個案子才是鑰匙。如果沒有這個案子，就算寧思遠真的掌握了宣偉才他們犯罪的證據，也未必能動得了分毫。

真當苗永新和方玉山每天都很閒，能管這種事？材料遞上去，說不準下一秒就會出現在宣偉才的辦公室裡。

破了鄭勇軍殺人案，張老將軍的關注才會讓這些人惶恐。

別看趙文昊是高天市的政法委書記，管不到江川市，可那畢竟是省會，人家天天跟省委常委們打交道，說一句話比你努力三年都有用。

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後，寧思遠轉身回到了所裡。

此刻的張衛國已經淚流滿面，無聲的哭泣著，警衛員站在旁邊左右為難，不敢上前。

聽到腳步聲，張衛國睜開了雙眸看向了寧思遠。

“都走了？”

“是，都走了。”

“苗永新告訴我他對這些事情不知情，下面的人鬥法他也不知道，你覺得呢？”說這話的時候，張衛國死死地盯著寧思遠的眼睛，彷彿要將他看透。

寧思遠知道，這是老將軍給自己的一道考驗，決定了接下來他會怎麼去做。

“不可能，身為市委書記，下面的人鬧成這個樣子，要說沒聽到一點風聲，恐怕沒人會信。估計是平時樂見其成，消耗彼此，掌握平衡的手段罷了。”

張衛國讚許的點了點頭，隨後又冷哼了一聲：“哼，當我是老糊塗，欺瞞我，走的時候都不敢來見我。這江川市從根子上就壞了，如何能夠做好。我看，還是一鍋端了好。你覺得該從什麼地方下手？”

“我覺得現在不是時機。”寧思遠很是坦然，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張衛國眯起了眼睛：“你是怕升的太快還是想養狼？”

這個問題危險的很，但凡說錯了一句，寧思遠就有可能會萬劫不復。張衛國分明是害怕寧思遠打著正義的旗號為自己的升官之路鋪墊，他不想親手養出一個貪官來。

“都有，這些人就算是現在被拿下來，又能怎麼樣？牽扯不到他們背後的保護傘，只要運作得當，減刑還是能出來的。到時候搖身一變成為商業顧問，憑藉過去的人脈和資源，一樣能混的風生水起。我想把他們都剷除了，可我現在的位置不夠，所以，我都想要。沒有足夠的權力，我只能自怨自艾。”

寧思遠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堅定，語氣鏗鏘有力。張衛國看著對方，沉默良久。

最後抬起頭，緩緩說了一句：“我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這麼大一個城市，我管不了，也沒法管，但我可以盯著你，希望你不會忘記今天所說的話。不然，來日我會親自來提醒你今天的諾言。”

在這一刻，張衛國彷彿是蒼老了幾歲，他們努力打下來的國家成了這個樣子，如何能不寒心？

“走吧，出來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張衛國對著警衛員吩咐了一句，將那些資料攥到了手裡，朝著門外走去。

“張老，您不必失望，這個社會一定會有想要堅持正義和理想的人在的，他們在守護著先輩們創下的基業。或許很苦，或許很難，但吾輩精神不就是無畏嗎？”見到張衛國的樣子，寧思遠還是有些不忍心，安慰了一句。

他不想這個老人到了這個年紀，整日憂國憂民，操勞了一輩子，該歇歇了。

當張衛國聽到這話後，楞了一下，沒有回頭，可是背卻挺直了幾分，灑脫的離開了。

張衛國前腳剛走，黃志國就跑了過來。

他笑眯眯的看著寧思遠：“小寧呀，剛才那位就是你背後的大佬吧？我看著是有警衛員在，軍方的？”

黃志國不愧是烈士後代，雖然張衛國的警衛員已經遮掩了一番，但還是被認出來了，那種氣質很難改變。

他提前早就是猜到了寧思遠的背後一定有人，趙廣志肯定也猜到了，只是他們不知道對方是誰，又為什麼要幫寧思遠。在不知道對方什麼底細的情況下，他們都不敢貿然去見，也不敢輕易去打探。

沒見市委書記苗永新都被嚇得不行了嗎？這種人要是見了，未必是好事。

趙廣志那邊不說了，但黃志國可以來湊湊熱鬧，他要趁這個機會和寧思遠拉近關係。

“黃縣長，抱歉，我不能洩露對方的身份，但您的眼光的確毒辣。”寧思遠在黃志國的面前依舊是恭敬，畢竟接下來還需要用到對方。

黃志國顯得很是開心，拍了拍寧思遠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替你扛著了，誰要是找你的麻煩，讓他先來找我。還有，你這位置也該升升了，都二十四了吧，也該跑跑了。”

寧思遠皮笑肉不笑的回應著對方，看似是給自己了承諾，實際上屁都沒有一個。經歷了這件事，按照宣偉才的性子沒調查清楚之前一定不會來找自己麻煩，苗永新都親口說要讓方玉山給自己表彰了。

市局的表彰，他連個科級都不是，讓對方的面子往哪裡放？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寧思遠裝作欣喜的樣子。

“多謝縣長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治安大隊大隊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