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暉真君死後,胡渺渺悲痛大哭。

薛擎蒼身受重傷,渾身都是血,可見胡渺渺哭得悽悽慘慘,心中卻還要疼痛百倍。

原以為,他很恨胡渺渺,卻每每見到她,又不禁痴痴看著她,想聽她認錯,想讓她好好哀求自己。

薛擎蒼拽起她的胳膊,沉聲道:“胡渺渺,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得看我的臉色做人,費盡心思討好我!”

然而,胡渺渺還以為他討厭自己,而師父也死了,她就算苟活又什麼意思呢,不過是淪為玩物,任人恥笑罷了。

悲痛之下,胡渺渺抓起地上的劍,想自我了斷,卻被薛擎蒼阻止了。

“你想死?”薛擎蒼一臉震驚,冷笑問:“你就這麼愛師父,想跟他同生共死?”

胡渺渺倔強抬起頭,第一次頂了嘴,“我的事,才不要你管!”

“好好好,好一個不用我管。”薛擎蒼氣笑了,將她拽回了聖殿,親自用鎖鏈鎖住了她的雙腳,威脅道:“如果你死了,很多人得為你陪葬。”

“我討厭你,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薛擎蒼微微頓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師父死了,你除了依靠我,還能如何?”

言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卻在走出聖殿時,猛地噴出一口血。

“聖子!”採風萬分擔憂,怕是傷勢太重,鎮壓不住一群魔物。

薛擎蒼擦去嘴角的鮮血,擺手道:“無礙,你看好那個女人,如果她出了事,你們都得死。”

“是!”採風心頭一緊,再次認識到胡渺渺在他心中的分量。

一連八天過去了,因為清暉真君的死,外界早已鬧得沸沸揚揚,天一門也處於風雨飄搖之際。

可對於魔界來說,卻過於安靜了。

以往,聖殿是薛擎蒼的住處,如今更是成了一片禁區,除了侍女,嚴禁任何人靠近。

有人說,聖殿裡住了一個出塵絕世的女人,把聖子迷得團團轉。

有人說,那個女人正是清暉真君尚未結契的道侶。

有人說,是聖子與師父爭一女,奪走了師孃。

……

一時間,連魔界都充斥著各種流言蜚語。

然而,胡渺渺卻對外面的風風雨雨一如所知,自從流落魔界後,她心力交瘁,整個人都萎靡不振了。

即便如此,蒼白的臉色卻絲毫不損她絕色的容顏,恍如一朵開到荼蘼的花兒。

幾名侍女如眾星捧月圍著她,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擔心,生怕胡渺渺香消玉殞了。

“貴人,你要喝口水嗎?”一名侍女低聲問。

胡渺渺正躺在床上,幽幽睜開了眼睛,問道:“現在是何時了?”

“亥時了。”侍女想了想,小心問道:“貴人,要不要請聖子過來看望你?”

胡渺渺神色落寞,心中萬分酸楚,“師兄不想見我……”

“怎麼會呢,聖子見到貴人後,一定會很開心的!”

幾個侍女伺候這麼久了,生怕胡渺渺出了差錯,她們都得人頭落地,於是在偷偷商量過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此時,正在打坐修煉的薛擎蒼驀然睜開眼,問道:“有何事?”

剛才那名侍女戰戰兢兢,恭敬道:“聖子,貴人不舒服,請你過去探望她。”

薛擎蒼眼睛都亮了,還以為胡渺渺有心示軟,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立刻就去了聖殿。

但他走進來時,一眾侍女下跪迎接:“恭迎聖子!”

胡渺渺聽到聲音後,立刻慌亂坐起身,卻因為身體無力,又軟綿綿倒在了床榻上。

一個高大的人影俯身而來,頓時壓迫感十足。

侍女們悄然退了下去,聖殿中只有二人。

薛擎蒼坐在床榻上,居高臨下看著她,看著她消瘦的臉頰,還不及自己的巴掌大,頓時怒火中燒,“那些侍女是怎麼伺候人的!”

他一動怒,胡渺渺立刻就慌了,“不關她們的事,你別殺人。”

“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動不動就會殺人的人嗎?”薛擎蒼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雙眸。

胡渺渺慌亂移開了眼神,哪裡敢跟他對視。

不料,薛擎蒼被她的逃避激怒了,二指愈發用力,好似就要讓她疼,“看著我的眼睛!”

胡渺渺渾身一抖,顫巍巍看著他的眼睛,沒忍住哭了。

“哭什麼?”薛擎蒼莫名覺得有點好笑,一年過去了,她還是這麼嬌氣,一碰就哭,連身子也如以前那般敏感。

胡渺渺被他一問,覺得更委屈了,“你來幹什麼,你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我的嗎?”

幾天前,他們爭吵時,薛擎蒼說的傷人話,她可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怎麼,不是你說不舒服,讓我過來看你的嗎?”

胡渺渺頓了頓,隱約猜到是侍女們的主意,怕她們被責罰,便自己認下了,又柔柔躺在了床榻上。

薛擎蒼見她這麼乖,心情也隨之變好了,彷彿回到了從前。

“七日後,我們會成親,你要乖乖養好身體,我不希望自己的新娘子連路都走不動。”

胡渺渺一聽,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成親?為什麼要成親?”

他不是討厭自己嗎,難道成親是他的一種報復手段?

然而,薛擎蒼見她反應這麼大,還以為她不願意,臉色頓時不好了,“怎麼,你還想為師父守活寡?”

“我沒有……”

薛擎蒼面若冰霜,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呵呵,我是看你可憐才娶你的,你不會以為我還對你有情吧?”

胡渺渺瞪大雙眸,整個人都傻了。

“像你這麼水性楊花的女人,我還不計前嫌要了你,你該偷笑了,知道了嗎?”

“師兄,我沒有……”

胡渺渺萬分委屈,淚水打溼了臉龐。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可若是師兄厭棄她了,不再喜歡她了,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意思呢。

因為太過傷心,且情緒起伏太大,心臟中的兩條情蠱甦醒了,在失去母蠱的掌控後,變得異常躁動。

“啊!”

胡渺渺緊緊拽著胸口,疼得在床上直打滾,小臉煞白如紙,發出聲聲悽慘的叫聲。

薛擎蒼大驚失色,連忙問她哪裡痛。

“心……心臟好疼……”

薛擎蒼想也不想,立刻撕開了她的衣襟,看向她的左胸口,正好看到兩條蟲子蠕動的痕跡。

“你別動!”薛擎蒼抱住她胡亂打滾的身子,以魔氣抽出了兩條蟲子。

一條黑色的、一條赤色的,被薛擎蒼夾住時,還拼命扭動身軀。

薛擎蒼眉頭緊皺,問道:“這是什麼?”

胡渺渺大汗淋漓,似乎痛得說不出話了,又似乎不想開口,緩緩閉上了眼睛。

此時,薛擎蒼竟未逼問,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起身出去了,離開聖殿前,還特意吩咐侍女們要小心伺候。

在翻閱許多玉簡後,薛擎蒼看著玉盒中的蠱蟲道:“情蠱麼?能讓人死心塌地愛上看到的第一個人?”

胡渺渺一直待在縹緲峰,能對她種下情蠱的,除了師父,也沒有第二人了吧。

剎那間,薛擎蒼靈光一閃,似乎想通了胡渺渺三心二意的真相。

如果真是那樣,倒是自己誤會她了。

薛擎蒼不是一個會胡思亂想的人,在有了猜測後,立刻又帶情蠱回到了聖殿。

而這時,胡渺渺已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