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城南。

一支大軍自淮南而入,過淮河,經江南,渡灕江,而至大禹王城南。

“主公,天禹軍北上了。”

“嗯!”

寧凡望著不遠處月夜下略顯朦朧的皇城,神色逐漸變得玩味:“皇城算是保住了,算算時間北邊應該也快開始了,文和啊,這局棋究竟是誰在下,你看明白了嗎?”

“主公,屬下方才收到訊息,大焱自北境撤出五十萬大軍,一路南下,南境二十萬大軍,再次橫壓大漓邊境,大戰一觸即發。”

“瀛洲的武士也乘船東渡,似乎有意圖謀東淮。”

“極西之地,西域列國厲兵秣馬,蠢蠢欲動,似乎是在觀望。”

“哈哈哈!”

寧凡爽朗的一笑,平靜的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禹京城被圍,本王率軍入京,奉天子以誅逆賊,代天牧民!”

看著自家主公突然變得鋒芒畢露,郭嘉的眼皮子狂跳,不由神色多了幾分凝重,勸道:“主公,欲效仿曹公?”

“可行否?”

“主公,欲行其事,必先利其器!”

“而今,我淮南十萬大軍入皇城,足以控制局勢,然,今日之大禹非昔日之大漢。”

“萬望主公,三思而行。”

聽到郭嘉的勸諫,寧凡微微頷首,平靜的道:“此事,入了城再說,本王並無不臣之心,不過,這大禹的天,也確實該換個氣象!”

眾人皆是神色一凜,一眾武將神色興奮,郭嘉等人卻是面色凝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過,無論天怎麼變,在這大禹,寧凡終究是站穩腳跟了。

……

城外大營。

蘇蓋文和一眾將領一直在靜靜的等候,直到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的闖入大帳。

“大帥,天禹軍……天禹軍撤了!”

“如今已經離開了京畿之地!”

“好!”蘇蓋文的眸子中盡是興奮的光澤,本以為此番要在此折戟,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眾將聽令!”

“在!”

“詹木爾,嘎嘎西木,你們率三萬兵馬,行至南門,待北門戰鼓聲響起,全力攻城!”

“遵命!”

“阿莫,阿蘊,你二人各率一萬兵馬,半個時辰後自東西兩側攻城!”

“其餘兵馬,隨本帥正面佯攻,今夜,不破禹王城,此戰無休!”

“遵命!”

……

皇城之內。

景黎日夜無休,佇立在城樓之上,身上裹著的繃帶上帶著一抹猩紅,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統領,天禹軍突然揮師北上,如今我皇城之內,僅剩下兩萬餘禁軍,如何守得住?”

“怕什麼!”景黎狠狠的瞪了那將領一眼,沉聲道:“雍王殿下的援軍天亮之前便能趕到,難道我們連半日都堅守不了嗎?”

“可是……漠北的鐵騎足足有十萬餘眾啊!”

“並非弟兄們怕死,禹王城乃是我大禹的皇城,若是皇城失守,我大禹……”

那將領突然變得無比的哽咽,眸光望著遠處的連營,雙拳死死的攥著,沉聲道:“天禹軍不是我大禹的底蘊嗎?”

“為何在這個要緊的時刻,棄我們而去?”

“統領,不只是末將想問,弟兄們也想不明白,能否給弟兄們一個交代?”

景黎的目光環視一圈,不知何時,身旁已經聚集了數百將士,皆是紅著眼看著他。

“轟!”

正當眾人沉默之時,一道沉悶的戰鼓聲突然從城外響起,瞬息之間,成百上千道火把點亮了城外的田地,一隊騎兵猶如黑夜中的狂風一般,朝著城門的方向呼嘯而來。

景黎當即面色大變,低喝道:“快,準備禦敵,漠北的攻勢,又開始了。”

“弟兄們,堅守一夜,待破曉之時,便是漠北的死期。”

“我景黎雖不知朝廷有何謀劃,但凡城池一日不破,景某絕不後退!”

“床弩!”

“準備!”

隨著景黎一聲令下,身旁的禁軍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崗位,彎弓搭箭,對準了城牆外黑壓壓的人群。

此一戰,關乎國運!

關乎大禹生死存亡!

“統領,四方城門,該如何佈防。”

“北城門一萬,東西南,各留兵馬三千,餘下四千,隨時準備支援!”

“諾!”

……

皇宮。

隨著城外的喊殺聲響起,禹皇也是蹙起了眉頭,臉上露出一抹恍惚之色,老二這逆子又在謀劃什麼?

難道他不知道皇城之內僅剩下兩萬餘禁軍嗎?

“陛下,城門來報,漠北又開始攻城了。”

“嗯!”

禹皇輕聲嗯了一下,隨即抬眸看向魏英:“魏英啊,你可知老二這逆子究竟在謀劃什麼?”

“陛下說笑了,雍王殿下天資聰穎,神謀鬼算,就連您都看不透他佈下的局,老奴又怎麼會看明白呢?”

“不過,殿下既然讓天禹軍北上,勢必是做好了萬全的把握。”

“會不會是……殿下已經抵達王城附近了?又或者是……天禹軍北上只是一個疑兵之計?”

聽到魏英的話,禹皇的眸子中也是綻著一抹精芒,平靜的道:“有沒有第三種可能呢?”

“這……老奴愚鈍。”

禹皇的話似乎大有深意,魏英卻是眼皮子狂跳,心臟噗通噗通的響:“不會吧,不會吧!”……

“雍王殿下不會是想要……借刀殺人?”

“驅虎吞狼?”

“坐虎觀山還是坐山觀虎鬥?”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老傢伙心思敏捷,見慣了宮裡的風風雨雨,不由將半輩子的陰謀詭計都齊齊的盤上一遍,心中愈加的篤定,雍王殿下是想借刀殺人!

待漠北的大軍破了皇城,殺了陛下,雍王殿下在率軍從天而降,救萬民於水火,奈何陛下……慘死於漠北之手,雍王殿下率正義之師,為君父報仇,隨後登高一呼,新君即位……

“咳咳!”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魏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彷彿被一口水嗆到了一般,看向禹皇的面色也是寫滿了糾結,該不該提個醒呢?

“陛下……”

看著魏英欲言又止的神色,禹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輕聲道:“說吧,你這老傢伙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咳咳!”

“陛下,漠北的大軍若是破了皇城,我大禹恐有傾覆之危,您看要不要先留下一道……立下皇儲?”

“混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