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正在整理自己睡過的床鋪,聞言動作一頓,隨後故作無事的回答:“沒有啊,怎麼突然這麼問?”

桑鳳萍輕輕嘆息,“就是想著你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多為自己考慮考慮,不用每天圍著我轉。”

桑餘努努嘴,“我哪有每天圍著你轉,一個星期才回去一次。”

家裡在老城區那邊,公司在CBD中心,所以她平時沒辦法回家,只有放假才會回去。

公司有提供員工宿舍,但桑餘用不著,因為席靳白在公司附近有套三百多平的複式公寓,不過他平時回去的頻率也不高,經常出差。

算一算,這次也有一個禮拜沒見到他了。

“隔壁張阿姨家的女兒跟你一般大,都談過四個男朋友了,就你一個也沒有。”桑鳳萍唸叨著。

“沒碰見合適的。”桑餘笑著說:“而且,談戀愛浪費時間,還不如花在工作上,工作能給我漲薪,談戀愛又不能。”

桑鳳萍語重心長,“那你以後總得找個人照顧,媽沒辦法一直陪著你。”

她這樣的身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撒手人寰,若是臨終前看不到女兒有個好歸宿,她走得都不安心。

桑餘忙不迭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媽,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著急,你現在只有一個任務就是好好養身體。”

桑鳳萍知道她性子倔,不再多說。

護工來得很快,桑餘向她交代完醫生說過的注意事項就先走了。

席靳白找的人,她比較放心,不僅幫她找了專業護工,還讓司機接她回去休息。

銀灰色賓利,連號的車牌,很好辨認。

桑餘徑直走過去拉開後座的車門上車。

司機詢問:“桑小姐,送您回濱江花苑吧?”

“我要先回家拿點東西。”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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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醫院的事情後桑餘回到公寓泡了個澡。

一晚上沒睡好,現在精神終於鬆懈下來。

浴缸自帶按摩功能,又有精油舒緩,全身的疲憊漸漸洗去。

太過舒服的環境就容易睡著,等她醒的時候水都涼了,急忙從浴缸裡出來擦乾身體,套了件睡衣就上床睡覺了。

枕頭和被褥上沾著熟悉好聞的松木香,莫名令人心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直到感覺身邊多了個熱源,灼熱的氣息覆蓋在面板上,吻不間斷的落下。

身上一涼,隨即是更火熱的碰觸。

桑餘掀開眼皮,惺忪迷茫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張無可挑剔的臉,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眨了眨眸醒神,抑住內心的驚喜,“你回來了?不是說過兩天回來嗎?”

“事情提前處理完了。”席靳白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貼,有一下沒一下的親她耳垂,“睡了多久?”

嗓音微沉,低低啞啞,蠱惑撩人。

桑餘身體輕顫,腦子轉得有點慢,“我也不知道,幾點了?”

睡衣被他解開。

聽見他說:“下午五點。”

“那我睡了這麼久?”桑餘自己都嚇到了,她是上午十一點左右睡的,本來只想睡一會兒補個覺,沒想到一覺睡了六個小時。

“正好,睡夠了,有精力做別的。”

桑餘耳根發燙,蜷了蜷指尖。

席靳白今天折騰得比往常久。

晚上八點,桑餘被抱著從浴室出來。

興許是太累了,眼皮都睜不開。

席靳白喊她起來吃飯,她卻只想睡覺。

“中午沒吃,晚上又不吃,你是想昇仙?”

桑餘往他懷裡蹭了蹭,聲音軟綿無力,喃喃:“我困,不想吃。”

“隨你。”席靳白不勉強她,拉過被子給她蓋嚴。

桑餘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自己跨越時空隧道回到了十五歲那年。

清楚的記得那天她穿了件很簡單的純色T恤和一條白色牛仔褲,很廉價的路邊攤買的,不過她長得漂亮,穿什麼都好看,小巧精緻的五官格外清純,頻頻引來路人的注意。

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寒暑假她都會出來找兼職做。

那天她在電影院門口發傳單,有幾個痞裡痞氣染著黃毛的男生過來找她要QQ,她禮貌的拒絕,說自己沒有。

這是實話,她那會兒根本沒有手機和電腦,怎麼可能有QQ,退一萬步講,就算有她也不會給。

幾個男生不放棄,又問她要手機號碼,桑餘還是說自己沒有。

他們並不相信,還出言嘲諷:“這年頭誰會沒有手機和QQ,不想給就直說。”

這些人看上去很難纏,桑餘隻想避開,“我真的沒有,我還要工作,麻煩你們讓一讓。”

說完就要走開。

為首的黃毛瞥見桑餘褲子後面滲出血跡,滿臉嫌棄的說了一句:“嘖,汙糟邋遢。”

其他人起鬨大笑。

桑餘還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其中一人突然揚聲喊道:“細路女,你的姨媽血漏了!”

話落,桑餘才猛地意識到什麼,腳步停頓,臉色刷白。

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被這麼多人當眾取笑,霎時覺得難堪極了,眸中泛著淚光,眼尾洇紅。

正當她羞憤的想要逃離時,身後倏然傳來一道清冽漠然的聲音,有一種冰冷的金屬質感:“怎麼,初中沒上過生理課?”

裹挾而來的壓迫感很足。

嘲笑聲戛然而止,那幾個男生也是欺軟怕硬的,看他的穿著就知道非富即貴,指不定是哪個大家族的少爺,不想惹禍上身,集體溜了。

桑餘窘迫的轉身,目光觸及到一個清風般的少年,矜貴如玉,面容清雋,和他那雙深邃的棕色眸子對視的一瞬,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人。

少年闊步朝她走近,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將手臂上搭著的襯衫外套遞給她,語氣平淡:“擋著,找個地方處理一下。”

桑餘踟躕片刻,伸手接過,“謝謝你,哥哥。”

耳根在看不見的地方變得緋紅。

少年什麼也沒說,於他而言無足掛齒。

手中的襯衫面料柔軟,質感非常好,儘管桑餘不認識牌子,但也知道這件衣服一定很昂貴。

於是她主動開口請求:“你能不能留個地址和聯絡方式給我,我回去把衣服洗乾淨還給你。”

被少年不留餘地的拒絕,“不用了,你可以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