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剝!」火焰突然炸出一點火星,中堂內昏昏欲睡的三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抱歉二位,久等了,王上也不知如何回事,到現在還不回?」餘澤趕緊站起來,朝著一側坐在的杭州刺史府長史胡鬱,和另外一名穿著深藍色綢衣,帶著黑色璞帽,鼻下一字鬍鬚的中年英武男子拱手致歉。

看起來,兩人似乎來了有一段時間了。

「無妨,反正今日也無他事,反正等著也就等著了。」胡鬱淡淡的笑笑,然後有些疲憊的說道:「其他諸事都已辦妥,只要南昌郡王這邊無礙,杭州這一次的隱患,便可全部清除了。」

「確是如此。」餘澤在一旁賠笑,心裡卻是一陣無奈。

從揚州到杭州,幾乎所有人都把李絢當成是手上的一把尖刀。

天陰教在各地的佈置都被他們利用李絢這把刀破的七零八落的。

就在這時,驛站前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餘澤立刻神色一陣:「王上回來了。」

「如今正好,之前聽聞南昌王去了水師駐地,不知是否有其他之事。」一直沒有開口的中年英武男子站起來,看向餘澤,眼中帶有一絲疑色。

「在下也不知,姚司馬,胡長史,在下要去迎候王上,不知道二位……」

「我等自然也一起去。」胡鬱跟著站了起來,一邊整理衣袍,一邊說道:「王爺今日辛苦,我等自該迎候,姚兄,請,餘兄,請!」

三人一起從中堂而出,很快就走到了前院,這個時候,黑架馬車緩緩的從外面駛來。

馬車停下,穿著暗青色錦衣的李絢掀開車簾,剛準備下車,就看到了和餘澤站在一起的胡鬱,還有另外一位陌生的中年人。

看其衣服掛飾,也知道起碼是個五品官。

李絢下車,對著二人直接拱手:「胡長史,這位……」

「姚世叔,你怎麼從越州來杭州了?」杜柳清澈的聲音從李絢身後傳來。

隨後她緊跟著李絢從車上走下,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趕緊給李絢介紹說道:「王爺,這位是越州都督府姚司馬?」

「下官姚志見過南昌郡王!」越州都督府司馬姚志,對著李絢認真拱手。

「不敢!」李絢趕緊還禮。

越州都督府是中都督府,越州都督府司馬是正五品下的官秩,和李絢的婺州別駕是同一品級。

「王爺,下官此來是有要事與王爺商談,不如我等……」姚志目光看向後面的中堂。

「該當如此。」李絢點點頭,招了招站在遠處的熊炎,熊炎趕緊躬身過來。

「去幫杜姑娘找間房間安頓下來,明日她隨我等一起前往諸暨。」李絢說完,看向了杜柳。

杜柳對著李絢誠摯的拱手,然後跟著熊炎一起朝別院而去。

「柳兒是我等看著長大的,沒想到數年不見,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姚志突然間感慨一聲。

「如此說來,姚司馬和杜世叔相識?」李絢順帶伸手,說道:「請!」

幾人一邊往中堂走,姚志一邊點頭說道:「是的,婺州和杭州,和越州都緊緊相鄰,杜兄當年任職婺州司馬,多年來彼此走動頻繁,後來他因病辭官,我等亦多次前往拜訪。」

姚志三言兩語之間,就將他們和杜必興之間的關係說的清清楚楚。

胡鬱在一旁贊同的點頭,唯恐這件事情給杜必興的前途帶來陰影。

他們都是年過四旬的人,五品的官職想要再往上走,就需要建立殊功。

如今的天陰教事件正是他們的機會,而杜必興則不同,他要的不是建立殊功,而是重新踏上官途。..

這些事情雖然從來沒人和李絢挑明過,但他心裡清楚。

杜必興這一次出面助他,潤州刺史來敬業的原因只是一種之一,杜必興想要重走官路才是真正原因,而新任婺州別駕的李絢是最佳的借力人選。

成則進入朝堂為官,即便是不成,亦可退入南昌王府為臣。

「咦,那是什麼?」李絢突然間停下腳步,看著中堂之間的一輛馬車,眉頭微簇,滿臉愕然。

就見馬車之上的囚籠裡,坐著一名披肩散發的女子,一身狼狽,看不見面目,但四周卻有四名手持行刀的護衛全面戒備著。

「這便是齊公子的那位紅塵知已,教坊司舒兒,今日下官在教坊司將其俘獲,奉刺史大人令,將其從到驛站,交由王爺處理。」胡鬱上前,站在李絢的身邊將所舒兒的來歷。

【舒兒,舒雪清,清倌人,十六歲,天陰教餘杭分堂堂主章婉玉幼徒,後天練氣境。】

李絢眉眼一挑,十六歲,還未出閣,天陰教這是找不到什麼好手了嗎?

看向胡鬱,李絢沉沉的點頭,說道:「刺史大人的意思本王明白,本王會處置妥當的。」

「麻煩王爺了。」胡鬱沉沉的鬆了口氣,拱手道:「王爺請!」

李絢走在最近,胡鬱和姚志隨後三人一同進入了中堂之內。

「不知姚司馬是何時抵達杭州的?」李絢一邊請姚志和胡鬱坐下,一邊看似隨口的詢問。

「就在今日傍晚,未曾想短短數個小時,王爺便已經將天陰教在杭州佈置的此刻一網打盡了。」姚志看向李絢,眼神中滿是驚歎。

大家或許都已經預料到了,李絢來到杭州之後,必然會和天陰教產生激烈的衝突,但誰都沒有想到,不僅天陰教刺殺他的計劃失敗,甚至還讓李絢順藤摸瓜,直接掀了他們的老巢。

「非是天陰教之上,是無生道,真傳道和永珍閣的人,天陰教之人雖然最後現身,但實力太強,若不是本王有一眾千牛衛跟隨,否則的話,搞不好還真的會喪身彼手。」李絢相信的將今天晚上絞殺無生道,真傳道和永珍閣的殺手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靈隱寺?」姚志和胡鬱聽到李絢提及的靈隱寺,臉色不由得一陣驚駭,等到李絢說完之後,他們兩人才同時鬆了口氣,拱手道:「王爺處置妥當,此事的確該當萬分小心。」

南朝四百八十寺,從來不是一句虛話。

南北朝以來,有多少次衣冠南渡,便有多少次道佛相隨。

道家在江南之地有多大的影響力,佛家便有多大的影響力,絲毫不差。

「靈隱寺自然有其處置之法,本王已經下令,命蘇參軍將今夜從山上逃下來的一眾人等,全部送往刺史府。」李絢看向了一旁的杭州長史胡鬱。

胡鬱立刻拱手:「王爺放心,人若是下山,便與靈隱寺再無半點關聯,下官自當處理妥當。」

靈隱寺輕易是不會讓人下山的,在如今這個關鍵節點,但凡下山之人,就都與靈隱寺無關了。

官府怎麼處理,靈隱寺都不會過問半句。

「如此便好。」李絢微微的鬆了口氣,笑道:「雖不是天陰教之人,但魔教受損,亦是值得高興之事。」

「對了,王爺,之前王爺前往杭州水師處,不知可有他事?」姚志轉口將話題拉到了水師身上。

李絢點點頭,說道:「確是如此,冀都尉擔心舟山海寇會配合天陰逆賊行動,已經連夜行文刺史府和越州都督府,二位想必回去之後就能看到。」

「海寇?」姚志和胡鬱相互對視,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李絢擺擺手,說道:「海寇雖有威脅,但其難於殺破城池,故而只要城

中穩妥,海寇便不敢輕易胡來。」

「王爺所言甚至。」姚志贊同的點點頭,然後伸手,從袖間掏出了一份公文,直接遞給了李絢,李絢下意識的接過,然後打了開來。

姚志在一旁說道:「如今,雖不知天陰逆賊的計劃如何,但是為了避免不測之事發生,故而,段公決定,由王爺檢校會稽折衝府果毅都尉,自主招募一團正兵,其人若是戰後願意,經考核後,可加入會稽折衝府,成為正式府兵。」

李絢猛然抬頭,說道:「這是權宜之計,段公可是察覺,天陰教的力量遠超預期?」

「的確,我等在東陽,蕭山和台州仔細檢搜,未曾發現任何天陰逆賊的蹤影,就好像之前的物價波動僅僅是沒有來有的曇花一現,但我等俱都明白,一切恰恰相反,正說明逆賊隱藏的更深,更加的需要警惕。」說著,姚志站起來對著李絢拱手:「段公已經行文中樞,如此,婺州就拜託給王爺了。」

檢校會稽府果毅都尉,李絢看著手裡的公文,眼中閃過一絲鄭重之色。

有了這份公文,他的手下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獲得一團三百人的正兵。

甚至在戰後,這些人都能得到妥善的處置。

「應該是本王謝過段公才對,本應趕往越州親自拜訪段公,但如今事情緊急,本王就只能說聲抱歉,等到過後,再前往越州拜訪段公。」李絢對著姚志拱手。

姚志回禮:「王爺客氣!」

李絢這才看向胡鬱:「胡長史,不知道齊公子如今如何了,還有城門校尉金計,以及後面的夏家,杭州府都要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