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下,兩股不停起伏的刀浪一前一後,直接從鶴老的身上沒過,轉眼又從她的身上蕩了起來,迅速無比的朝著兩側飄開。

刀浪交錯而過,最後又一瞬分開。

冷光散去,露出了裡面渾身鮮血的鶴老。

鶴老站在院落中央,落雨直接將她身上血液沖刷在地,混在雨水中,散了開來。

鶴老身上的衣服被斬開了一道道碎片,胳膊上,前胸,後背,喉嚨,甚至臉上,都有一片片血肉翻了起來。

但鶴老依舊穩穩的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

但可惜,她手裡的鶴杖已經掉在了地上,沾滿了泥水。

【鶴老,天陰教四大長老之首,心性乖戾,殺人如麻,玄胎境後境大圓滿(瀕死,毒發)】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鶴老放棄了體內對砒草枯的壓制,全力的功力爆發,一下子就將章婉玉送出去不知道多遠。

以章婉玉的實力,只要她不是蠢的再殺回來,那她基本可以肯定能逃出了這一坊。

但是鶴老自身,功力爆發之後,迅速的枯竭,千牛衛雁字絞殺陣之下,她只剩下最後的一點氣息。

這世上沒有什麼天魔解體大法,爆發之後,緊跟而來的,就是力量的急速衰弱。

李絢右手將八面漢劍插回到馬側的劍鞘中。

七步量天槊順勢交到了右手當中,整個人在一瞬間身形已經伏馬微躬,隨時準備再度衝刺。

從對面而來周乾,右手的虎口已經完全炸開,胸前的戰甲已經裂開,嘴裡的一口鮮血生生嚥了回去。

作為第一個攻擊鶴老的尖刃,周乾承擔了鶴老最大的反擊。

另外一邊的蘇寶同情況還要更慘。

他那個位置原本應該是丘貞沐的,但是在丘貞沐出手牽制住章婉玉之後,就只能由實力稍次一點的他頂上。

不過頂歸頂,作為戰神蘇定方的親孫子,蘇寶同現在模樣雖然慘了點,但還是堅持了下來。

越過鶴老,李絢看向了對面的丘貞沐,丘貞沐手裡的千牛刀同時揚起。

「駕!」低喝一聲,兩匹馬同時向前急衝,轉眼就已經衝到了鶴老的身前。

七步量天槊和千牛刀同時斬向了鶴老的咽喉。

「滾!」就在一瞬間,鶴老猛的睜開眼睛,兩隻手同時狠狠的抓向了七步量天槊和千牛刀。

速度奇快無比。

眨眼間,七步量天槊和千牛刀就被鶴老一把抓住。

死死的抓住,抓的很緊。

就在這一瞬間,丘貞沐直接放開了手裡的千牛刀,左手在馬鞍上一抓,一把長劍已經被他抓了出來,然後狠狠的向前一刺。

閃爍的利刃,讓鶴老下意識的微微側頭,就在這一瞬間,另外一側李絢,手臂猛然發力,長槊瞬間就掙脫了鶴老的手掌。

閃電般的刺入了她的咽喉。

「呲啦!」一聲。

鶴老有些艱難的抬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愕然。

李絢的力量竟比她預估的最高限,還要更高。

天生神力,竟也有強弱之分。

「叮」的一聲,丘貞沐手裡的長劍已經刺在了鋒利的槊刃之上。

他同樣滿臉的難以置信。

剛才鶴老那一抓的力量有多強,他最是清楚,他都掙脫不開,可李絢怎麼就掙脫開了。

不過隨即,丘貞沐就苦笑著抽劍。

李絢那一槊,不僅刺穿了鶴老的咽喉,甚至強大的真炁吐出,直接沖斷了她體內最後一絲生機。

【鶴老,天陰教四大長老之首,對媱後忠誠

無比,玄胎境後境大圓滿(死)】

詞條化作七彩的光點散落在李絢身上。

同一時間,李絢鋒利無比的長槊,緩緩的從鶴老脖頸中抽出

鮮血順著流了下來。

血珠中倒映出李絢冷漠的目光。

長槊收回,李絢轉頭看向丘貞沐,低聲說道:「斬首,示眾。」

說完,李絢猛的一拉韁繩,調轉馬頭,任由馬匹帶著他自己朝院外而去。

丘貞沐眼睛一挑,他立刻就明白了李絢的意思。

斬殺天陰教四大長老之首的鶴老,這樣的功勞對於李絢來講,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但對丘貞沐不一樣,這樣一顆頭顱,立刻就能讓他直升從五品千牛校尉之職。

稍作猶豫,丘貞沐直接一刀斬下了鶴老的頭顱,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對著眾人喝道:「在諸同僚的齊心奮戰之下,逆教魁首之一,鶴老,誅滅。陛下萬勝!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在場的眾多千牛衛同時忍不住的高喝起來,氣勢無比高昂。

丘貞沐這一句話,就等於說要和在場的眾人同時平分這一顆頭顱功勳。

雖然說對丘貞沐少了不少,但對在場很多人,卻能讓他們少走不知道多少年的彎路。

「打掃現場,誅滅殘寇。」丘貞沐沒有絲毫猶豫就下達了指令。

在場的眾人立刻快速的動了起來。

丘貞沐打馬朝著外面追了出來。

一照面,他就看到了從棺材鋪出來的李竹,長劍雖然歸鞘,但他的馬蹄下,還帶著鮮血。

李竹對著丘貞沐微微點頭,然後也不多話,直接朝著坊門處而去。

火光之下,就看到李竹帶著幾名護衛,站在了坊門下,身邊站著徐璐。

背叛了天陰教的徐璐。

閃爍不定的火光下,披著黑色披風的她看起來很柔弱。

但丘貞沐知道,這個女人落入了南昌王手裡,立刻就會成為他針對天陰教的利劍。

他們這位王爺,心思算計真的很重。

丘貞沐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立刻開始接手清理現場。

東跨院,西跨院,棺材鋪。

但凡反抗之人,已經全部死在了刀鋒的屠戮之下,但也有好幾個人,為了求生都放棄了抵抗。

需要從他們身上問出天陰教在婺州城最後殘餘那批人的位置,還有逃走的章婉玉的去向。

李絢站在坊門之下,對著對面走過來的李竹微微的點頭,然後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的雨幕。

在他的體內,無盡的元炁在不停的奔騰,但是卻又一點點的被壓入丹田。

現在的李絢根本不敢有太多的動作,唯恐體內的真炁一下子就爆衝了開來。

內丹田氣海之中,三百六十滴先天真炁水滴已經匯聚成一團,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一條細長高挑的影子出現在無數真炁水滴的中央。

九道真脈在影子體內隱隱的浮現,無數的水炁快速的匯聚到九道真脈當中。

提示此條剛剛從鶴老體內提取的元炁精華,正充斥在李絢的經脈之中。

然後快速的被消化,然後融入丹田,化為李絢自我的力量。.

雖然內丹田深處的那道影子迅速的清晰,但李絢知道,今夜,他已經壓無可壓,一步就將踏入到玄胎之境。

但絕對不是現在,絕對不是在眾人眼前。

過了許久,整個街坊之內,聲音之間的零落下來。

李絢這才逐漸的舒緩了下來。

側過頭,李絢看向站在一旁的坊長,輕聲說道:「開啟坊門

!」

「喏!」坊長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啟了坊門。

坊門之後,以錄事參軍張益,法曹參軍杜必興,戶曹參軍韓江,倉曹參軍李元一,檢校兵曹參軍徐劍為首的婺州各曹主官全部恭敬的站在外面。

坊門開啟,眾人立刻拱手道:「參見王爺。」

「嗯!」李絢微微的點頭,然後直接開口:「傳令,從即刻起,在婺州州城內,各家糧店,藥鋪,綢緞莊,棺材鋪,木料場,染料廠,等等,各個有僱傭工人的地方,嚴格排查天陰教徒,但凡查出天陰教徒上,若其不肯與天陰教切割關係,那麼即刻起,逐出婺州城!」

「喏!」張益,還有後面的各方人等,立刻拱手應諾。

李絢點點頭,繼續說道:「從今日起,到秋收結束,各個城門每日早開半個時辰,晚關半個時辰,一切為早日完成今日秋賦為要。」

之前一直都是提早半個時辰關城門,現在一下子要晚關半個時辰,早上還要早開半個時辰,

雖然有人心中疑惑,但沒有開口發問,全部拱手:「喏!」

「傳令蘭溪,從即日起,蘭溪各曹官吏,衙役,捕快,役卒,盡數進入鄉間田野,搶收夏稅,夏稅不必轉入蘭溪縣庫,直接裝船,裝滿一船,立刻朝婺州發船一艘,不得延誤。」

「喏!」在場的眾多婺州***大吏,聽到李絢這麼說,全部都深深應諾,無人反對。

到如今,整個婺州,只有兩個地方的秋收,並沒有開始搶。

一個是龍游,一個是蘭溪。

龍游縣位在婺州最西,但四周平原,無險可守,但同樣如此,天陰教一旦進入龍游,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蘭溪,婺州最西北的一個縣,背面便是睦州。

整個婺州,睦州移民最多居住的除了州城以外,便是蘭溪。

多年來,天陰教一直都在蘭溪深入耕耘。

不知道有多少睦州移民充斥在蘭溪縣衙的各個地方,只要天陰教全力進攻蘭溪,根本用不了半日,蘭溪就會陷落。

「從明日起,州府招募的移民役丁,不再前往金華,轉向前往靈洞,以靈洞關為,每日派人進入蘭溪收割夏糧,其中稅糧收割完畢之後,直接運船運入州城。」

稍微一頓,李絢看向了戶曹參軍韓江,認真的說道:「韓戶曹親自前往靈洞,利用州內的戶籍賬冊收繳夏糧,若有和蘭溪衝突之處,一切以戶曹根底為準。」

「下官,遵令!」韓江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應諾。

在場的眾人,全部都明白,李絢這是要對蘭溪下手了。

繼東陽,金華,義烏,浦江,武義,永康,磐安之後,李絢終於對蘭溪下手了。

而且一開始,他就擺出了一副對蘭溪縣官吏完全不信任的架勢。

不過這些和在場眾人無關。

李絢目光仔細的盯著在場主人,沉聲說道:「從即刻起,整個婺州全面進入夏收夏忙之刻,全力完成今年夏收大計,不得有任何思慮疏忽,動作麻痺,否則,罷官奪職,也只在頃刻之間。

「下官不敢。」在場的眾多官吏同時拱手一應。

「還有,最後一點,全城搜捕天陰教章婉玉,全城發出海捕徒刑;本王要婺州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天陰教的堂主在婺州被攆的像雞狗一樣的亂竄。」李絢的臉上露出一絲狠辣。

「傳令,讓各方的坊正和里長,將各方異常人士全部盯死,不得有誤。」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