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門口的動靜,蘇從筠微微側過了頭,往她身上掃了一眼,隨即轉移了視線。

劉美涓看到顧姚姚,目光微微一怔,隨後繼續剛才的話題,“蘇總,我做這些也是為了姚姚好,她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不能光看您的面子,連酒桌上的禮儀都不顧了。”

言下之意就是蘇從筠對她太過溺愛,談合作一切都幫她打點好,連酒都不讓她敬。

“我只是想歷練歷練她而已。”劉美涓大言不慚地說著,後面還笑著看了顧姚姚一眼,“酒席上還有人誇姚姚酒量好呢,等她跟這些大老闆搞熟了,以後再談合作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劉美涓總有她自己的一副道理,很快就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培養新人而用心良苦的老人。

顧姚姚不動聲色地坐在了她對面的沙發上,聽到她這番話,忍不住挑了挑眉。

“所以,這就是劉前輩將我送上週約翰床上的原因嗎?”顧姚姚眼圈微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起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蘇從筠聽到這句話,瞬間坐起了身子,“什麼?”

她只知道劉美涓惡意攛掇周約翰等人灌酒的事,並不知道劉美涓的真實想法。

“在席位上的時候,我不止一次看到劉前輩對周約翰使眼色,一直讓我喝酒,甚至還默許周約翰對我動手動腳……”

顧姚姚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我那時候喝醉了,沒有力氣,文助也沒有話語權,劉前輩助紂為虐,還要給我們訂酒店房間——如果不是蘇杭景出現,今天我就不會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了。”

她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委屈,似乎真的遭受到了侮辱。

這番話半真半假,大部分為真,劉美涓確實在某些方面與周約翰等人站在了統一戰線。

劉美涓是筠生的老人了,曾是設計部的老牌設計師,在這裡的地位確實不一般,現在轉到了營銷部,卻依然能混得風生水起,足以證明這個人的能力。

顧姚姚瞭解蘇從筠,她對劉美涓多少有點不捨得。

如果這件事的情況更加惡劣一些,興許會使蘇從筠的心動搖。

“你信口雌黃!”劉美涓噌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有做過那些事嗎?”

劉美涓看著面前的少女,黑長直的頭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劉海貼在臉頰兩側,顯得整張臉更加小巧,她的睫毛纖長,鼻樑挺翹,唇紅如櫻,精緻得就像洋娃娃。

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一般,迫切地想要撕碎眼前少女這張臉。

她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厲害了,之前在設計部鬧得那一出,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小小年紀就敢跟她耍心眼子,她咽不下這口惡氣,於是才藉著出差港城的機會,想要好好給她一番教訓。

“當時文助也在場,可以讓文助來證明。”顧姚姚倔強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撇過臉不願看她。

蘇從筠拿起桌上的傳話機,將文助叫到了辦公室。

文助聽了顧姚姚的一番描述,鄭重地點了點頭,而後又補充道:“確有此事,美涓似乎跟周約翰關係很好。”

劉美涓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唱雙簧的兩個人,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

文助平時做事兢兢業業,從不弄虛作假,蘇從筠看上了她踏實穩重的性格,才將她安排到了自己身邊。

連文助都親口承認了,那就再沒什麼好說的了。

蘇從筠拿起簽字筆,在劉美涓的名字後打了個叉。

“蘇、蘇總,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啊!”劉美涓慌了,神情急切地為自己辯駁,“顧姚姚那些話都是瞎說的!”

蘇從筠顯然不願再信,揉了揉痠痛的眉心,嘆口氣道:“美涓,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劉美涓垂下頭,眼珠子轉了轉,明白自己要是再解釋那麼多,反而更會引起蘇從筠的厭煩。

她抬步走到蘇從筠的辦公桌前,眼中淚光閃爍,打算以交情說服她,“蘇總,我可是在筠生剛建立的時候就跟著你的。這十幾年裡,我陪你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你現在怎麼能為了個小丫頭,說辭退我就辭退我呢?”

“你如果現在就辭了我,不就寒了公司裡那些老人的心嗎?”

這番話看似是在賣慘,表面上說自己也不容易,實則是在威脅蘇從筠。

蘇從筠狹長的鳳眼危險地眯起,手中的簽字筆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場面突然安靜下來。

“劉美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做過的齷齪事?”蘇從筠幽幽地開了口,一雙眸子如同淬了毒。

劉美涓微微一愣,隱約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鬧月這孩子從小跟我不對付,其實是你一直在拱火吧?”蘇從筠垂下眼睫,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

“還有上一次來公司大鬧,也是你把訊息放出去的吧?”

“那個王皓,是你表妹的兒子吧?”

蘇從筠連續丟擲了好多個問題,每問一個,劉美涓的臉就白上一分。

“你處心積慮地在鬧月耳邊煽風點火,又把你表妹的兒子介紹給鬧月,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就不用說了吧?”蘇從筠勾唇輕笑,“沒想到你野心還挺大,居然敢覬覦我的位置。”

蘇從筠笑起來時,臉上的神態跟蘇杭景如出一轍。

顧姚姚吃到了大瓜,忍不住唏噓。

原來劉美涓並不簡單,她藉著是蘇從筠老員工兼好友的身份,從小就對她的女兒蘇鬧月進行洗腦,讓她產生了叛逆心理。

然後,她讓自己表妹的兒子與蘇鬧月相識相戀,畢竟蘇鬧月是蘇從筠的唯一法定繼承人,以後偌大的公司都將是蘇鬧月一個人的。

到那時,王皓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手筠生,這將直接有利於劉美涓。

劉美涓如今啞口無言,臉色羞紅地站在原地,她剛想出聲為自己辯駁幾句,就聽見蘇從筠悠悠地開了口——

“蘇鬧月能憑三言兩語就視親母為仇敵,那必然是個沒腦子的蠢貨,這種輕信讒言的人,難以擔當大任!”

“所以,你的美夢要破碎了。”

“筠生的接班人,我要重新擢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