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會疼

顧年年從前的心聲，都是透著幾分吃瓜看熱鬧的活潑。

不像此時，帶著冷意與譏誚。

她明明垂著頭，但是晉王卻覺得，對方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

冷漠的，卻也是嫌棄的。

這樣的目光，給了他極大的壓力，讓他的話都連不成句，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陛下，看在宗親血緣的份上，留老臣全屍。”

顧年年心裡，原本只剩下冷笑。

這會兒一聽晉王這一番說辭，頓時就不樂意了。

【喲？】

【看到自己逃不過了，開始玩道德綁架這一套了？】

【我呸！】

【你當陛下吃你這一套？】

【你怕是忘記陛下剛登基的時候，為了立威，直接車裂兩位王爺的事情啦？】

這心聲一出來，殿中朝臣，跪了大半！

砰砰的聲響，嚇了顧年年一跳。

原本她氣鼓鼓的，恨不得當眾提刀，直接刀掉晉王。

此時連成片的跪地聲，倒是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知道，私下洩憤，其實解決不了問題，給不了那些無辜少女們公道與正義。

但是，人在衝動之下，有的時候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嘛。

好在，顧年年很快又找回了理智。

朝臣們此時已經想給顧年年的心聲上一道鎖了。

要不，你把陛下從腦子裡摘出去吧！

這件事情，雖然老臣都知道，但是直接說出來，怕不是太好吧？

沒看陛下面色已經沉了，要知道陛下如今最不願意聽的，大概就是當初上位之時，立威殺王叔的事情吧？

雖然那兩位王叔，原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殺了正好。

但是吧……

涉及到青史留名，史官的筆，可是不饒人的！

陛下事後多少還是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的狠辣了吧？

陛下原本心裡毫無波動，但是聽到顧年年舊事重提，心裡不可能半點波瀾也沒有。

對於當初的事情，他其實並不後悔。

陛下跟著先帝學到的帝王第一課：江山穩固才是最為重要的，其他都是虛妄。

所以，殺兩個王叔而已，對於陛下來說，沒什麼心理負擔。

只不過，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兒，被人重新提起來，陛下心裡多少也有點介意。

他想，顧年年是怎麼看待這件事兒的呢？

顧年年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朝臣跪下一片。

但是，她顯然是誤會了。

【不是吧？】

【他們不會為晉王求情吧？】

【不要啊！】

【葉明山，董朝青，虧我之前還那麼看重你們，你們也要為晉王求情嗎？】

【這是什麼很光榮的事情嗎？】

……

葉明山和董朝青被當朝點名，嚇得後背都跟著繃緊起來。

兩個人悄悄的對視一眼，然後心下苦澀的想著：郡主啊，要不，你歇一歇？

我們這哪裡是替晉王求情啊？

我們這是想為自己求條活路啊！

但是，這個時候不開口，由著顧年年誤會，之後說不定還要被陛下怪罪。

想到這些，董朝青先葉明山一步，高聲道：“陛下，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涉及人命眾多，不是三言兩句就能直接判罪的，該交由刑部和大理寺聯合調查，取證，之後再定罪！”

葉明山一看自己就是猶豫了一下，就慢了一拍，也不甘示弱，跟著開口：“回陛下，臣亦是如此認為，畢竟涉及到宗親，需要有足夠多的證據來證明，才好落實罪責。”

其他能聽到心聲的人，哪敢讓顧年年誤會，自己是站在晉王那邊的？

所以，很快也都開口了。

牆倒眾人推，晉王從前只冷眼的看著別人落得這樣的下場。

當這樣的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感受著挖心剔骨的疼痛，晉王苦笑一聲，接著也是一口老血吐出去好遠，然後暈了過去。

此時被凍得跟個孫子一樣，在外間瑟瑟發抖的齊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心道：晉王這老東西，你倒是趕緊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完啊，別耽誤我聽自己家的事情！

顧年年原本罵腔都準備好了，結果發現這些朝臣不是替晉王求情的，而是來補一刀的。

如此結果，讓顧年年頗為滿意。

【讓我康康，你倆家裡還有沒有別的事情，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回頭就暗示巧玉或是陛下，幫幫你們。】

顧年年嘀咕完就去扒拉劇情了。

其他能聽到心聲的人，一聽這話，頓時後悔了！

他們該早一點的！

所以，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反應就是快啊！

倒是沒想到，董朝青這個濃眉大眼的，也變壞了！

崔成鋒幾人深深的看了董朝青一眼。

對此，董朝青半點也不心虛，淡定的跪在那裡，耳朵都豎了起來。

相比同僚的那些無足輕重的指指點點，自然還是顧年年這邊的訊息更為有用。

董家的兩位姑娘，都有各自擅長的事情。

相比之下，董家的兩位公子，就顯得稍稍平庸一些。

當然，這個也只是跟自家兄弟姐妹比。

事實上，董家的兩位公子，大公子讀書不錯，如今都在翰林院當值了，二公子之後還是個能一刀捅人的狠角色。

所以，早早送到戰場上去歷練，說不定還會出奇蹟呢。

董家人口相對簡單一些，除了這四個兒女之外，顧年年很快看到了一個名字。

【李童城。】

【哎？】

【董夫人是不是姓李啊？】

【怎麼就幾句話帶過的樣子，我仔細康康。】

顧年年說要仔細看看，然後就沒了動靜。

董朝青想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李童城是誰。

是夫人孃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家裡實在沒人了，這才投奔過來。

在府上存在感並不高，住在偏遠的小院，董朝青記得自己上次見對方，還是過年的時候。

只是幾句話帶過？

莫不是，早早沒了？

這麼一想，董朝青心裡咯噔一跳，想著今日回府，跟夫人說說，要多照拂幾分。

正想著，顧年年那邊的心聲又響了。

【武帝六年四月初六，京城外三十里傅家村地龍翻身，連埋附近六村，幾乎無人員生還，又因震後防治不到位，致使瘟疫爆發，累及京城及林州，離州等地，瘟疫持續半年之久。】

【彼時，李恩城在傅家村北山採藥，此後再無蹤影。】

聽著簡短的兩句話，資訊量直接爆炸。

這兩句話出來之後，能聽到心聲的人集體沉默，面色不自覺的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