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沈采薇縮了縮脖子,肝膽尖尖都在發顫。

實在是她和楚雲玠的說法相差太多。

方才親耳聽完控訴的沈母也低頭看向侄女,眼神裡多了一絲質疑。

頂著沈家眾人的視線,沈采薇好不容易站正了身子,低頭囁嚅出聲:“是我太害怕,剛才沒說清楚。”

說完,冷銳如刀的視線彷彿還刮在她身上。

眼皮子抖了抖,沈采薇只好再補充清楚:“昨夜,是王府裡的僕婦將我打傷的,攝政王確實沒動手……”

隨著話落,身上的不適頓時消失,她也偷偷鬆口氣。

楚雲玠聽得滿意,挑眉笑了聲:“誤會說清楚就好,免得本王日後不清不白的,別的女子不敢再嫁。”

聽這話,沈采薇瞬間被勾起傷心事,心莫名抽痛。

她都被八抬大轎抬進王府,是名正言順的攝政王妃了,楚雲玠居然還想娶旁人?

休想。

沈宿窈看上的男子,不管再兇戾,她也要定了。

思及此,她暗暗掐一把大腿,硬生生憋出滿眼淚珠,轉而撲到沈父身邊,提裙跪下。

“叔父,你一定要救救薇兒,現在也只有你能救薇兒了。”

“這……”

感受到衣袍快要被扯下,沈父面色糾結:“不是叔父不肯幫忙,確實是問題太棘手。”

為官數十載,他還沒遇到過這種難題。

眼看他無能為力,沈采薇轉轉眼珠,又撲到沈宿窈的腳邊:“妹妹,你平日裡最心疼姐姐了,這次一定要幫幫我。”

“我真的很喜歡攝政王,如果他能接受我,我願意折壽十年也在所不惜。”

看了半天熱鬧的沈宿窈勾勾唇角,心裡冷笑。

都到這個節骨眼了,沈宿窈還在做什麼當王妃的美夢。

餘光落到身側的男子身上,他好整以暇地立在濃盛的石榴樹下,面對沈采薇感人肺腑的告白,始終神色淡淡,像個看戲人。

沈宿窈不動聲色收回視線,露出愛莫能助的目光:“不是我不想幫,只是姐姐這次惹的事太嚴重了。”

“什麼?”

聽著她的話,沈采薇一時忘記抽泣,睜著楚楚可憐的水眸眨也不眨:“我不過是心悅攝政王而已,還能有什麼禍事。”

別是小賤人想誆騙她。

聞聲,沈宿窈彷彿想起什麼,哦了聲:“姐姐可能還不知道,你替嫁的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龍顏大怒。”

話未說完,沈父先嘆了口氣:“不錯,沈家這次如果不給出個交待,皇上和攝政王勢必要追究嚴懲。”

沈采薇簡直不敢相信都聽到了什麼,兩手登時沒了力氣,整個人跌在草地裡。

“不,怎麼會這樣……”

她愣愣地搖頭,淚意洶湧而出。

下一瞬,沈宿窈直接戳破她的美夢,嘆息開口:“為了整個沈家,大概只能委屈姐姐去承擔這所有的一切了。”

“不行!”

僵在原地的沈采薇咬唇剛要拒絕,身邊的桂嬤嬤像護崽子似的,站到主子面前瞪眼嗆聲。

“二小姐,再不管怎麼說,大小姐也是你親堂姐,身上還流著沈家的血呢,這種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有人撐腰,沈采薇登時也有了底氣,雙手捂臉賣慘:“嬤嬤說的正是啊,一家人難道不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主僕兩人一唱一和,桂嬤嬤立刻板起黑臉,叉腰破口大罵:“當年如果不是有大爺捨命相救,沈家哪來今日的富貴榮華,你們二房的可不要忘了本。”

果然,此話一出,沈家人不約而同垂下頭,眼神躲避。

心裡覺得痛快極了,桂嬤嬤的手指快要戳到沈宿窈的腦門:“二小姐,請你收回剛才的話,否則大爺的魂魄都不得安寧,你於心何忍。”

面對疾言厲色,沈宿窈雙眸清亮,清瘦的身姿絲毫不動,仿若風中滿含荊棘的嫩花。

將一切看在眼底,楚雲玠心絃微動。

他大致已經瞭解沈家的情況了。

有以恩相脅的主僕,沈家人在大事上確實不好決斷。

下一刻,只見沈宿窈唇角輕勾,當著桂嬤嬤的面果斷掏出薄薄的一張紙。

她的聲音又輕又涼:“姐姐和桂嬤嬤可能都不記得這個了,當初姐姐一心要嫁攝政王,可是寫了兩清書,主動撇清和沈家的關係。”

“怎麼事到臨頭,又搬出一家人的話來?”

說完,她手裡一抖,紙上字跡清晰展現在眾人眼前。

上頭字字言明,沈采薇此後已非沈家女,她犯下的過錯沈家更不必承擔。

見狀,沈采薇牙關咬得緊緊,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沈宿窈的皮。

原來,沈宿窈早挖了坑在這等著呢!